白玉堂雙臂受傷,掙紮不起。一眼見到於飛,驚駭莫名。想破頭也想不到,這個小魔頭,竟身處軍營之中。自己此來,可不正是飛蛾撲火?想到於飛武功手段,頹然放棄了反抗。
香草縱身而來,抽出長劍,抵住白玉堂咽喉。她的輕身功法,在江湖上也算一流。如今和於飛一比,竟連跟都跟不上。
“果然不是個好貨色。”香草冷聲說道。
於飛也是驚詫,真沒想到,黑衣人竟是白玉堂。
那日長安門外,白玉堂獻計,購買糧食、救濟難民,於飛對他印象甚好。還想著,閑來去京兆府看看。卻不想,時隔不久,再見到白玉堂,卻是夜闖軍營,惦記上了神臂弓。
“殿下,殺了我吧。”白玉堂忍著疼,抬頭說道。
“你為何來此?”於飛問道。
“我不能說。”白玉堂閉眼,咬牙說道。
“信不信?姑奶奶宰了你?”
香草手上一緊,劍尖刺進白玉堂脖頸。入肉雖不深,但血湧了出來。白玉堂一動不動,一副引頸就戮模樣。眨眼間,鮮血順著脖頸流下,胸前染紅了大片。
“先帶回去。”於飛說罷,轉頭就走。
香草撤了劍,一把揪住白玉堂,拖著就走。白玉堂雙臂,血流不止。抱在胸前,猶自不停抽搐。鮮血濕透了衣袖,又順著衣袖,滴滴答答,滴落一路血水。
回到大帳,親衛都被驚動。呼啦啦跑出來,接手了白玉堂,抓起來捆在木樁上。白玉堂臉色煞白,渾身虛軟。他雙臂傷勢嚴重,即便不捆著,也已無力逃走。
於飛進帳之前,回頭看了眼。莫名的,又走了回來。盯著白玉堂,一時有些不忍。於飛對自己的掌力,心裏很是清楚。一旦中掌受傷,肌膚筋脈碎裂,血是止不住的。
於飛陡然出掌,拍在白玉堂肩膀上。一道混元一氣,透體而入,衝進白玉堂雙臂。隻一個流轉,已經化解勁氣肆虐。白玉堂長出一口氣,雙臂一下輕鬆,再不似剛才撕裂般劇痛。
“給他敷藥包紮下,帶進來。”於飛吩咐道。
於飛進了大帳,在桌案後坐下。雙手托著下巴,盯著燭台,目光灼灼。他很想知道,白玉堂究竟什麼身份,為何盯上了神臂弓?他憑著直覺,白玉堂不是西夏,也不是遼國。
不一時,白玉堂被帶進大帳。雖包紮了傷口,但精神萎靡。他想站的挺直些,身體卻不由自己。看了一眼於飛,又低下頭去。
白玉堂此時,除了感歎自己倒黴,更感歎和於飛的緣分。三番兩次,次次失手,都栽在同一人手裏。前兩次機緣造化,有驚無險逃脫了劫難。但這一次,好運氣怕是用盡了。
“我們幾次相見,也算老相識了。”於飛走過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看著白玉堂,靜靜說道,“告訴我,你是誰?”
於飛的話,白玉堂聽得懂。於飛此問,不是問他名姓,而是問他身份。這個皇子,智如妖孽。自己今夜目的,怕是瞞不過他。盜取神臂弓,罪名小不了,活著的可能不大。
想到此,白玉堂不言不語,抬頭望天,已經抱了死誌。
“能心念百姓,我不信你是惡人。”於飛說道,“更不信,你會賣身事敵,投靠西賊或是遼國。你盜取神臂弓,為了誰?”
白玉堂心裏,猛然有了股熱流。縱是被擒,他也為這番話,生出了感激。他乃江湖綠林,講的是行俠仗義。雖有與官府作對,卻絕不會,為了權勢富貴,而投靠敵國。
“神臂弓乃神兵,對抗西賊的利器。”於飛聲音提高,“一旦因你之故,而流入敵國之手,你可想過後果?”
於飛不等回答,顧自說道,“到那時,無數大宋軍兵,將死在神臂弓下;無數百姓,將慘遭敵人屠戮。”說著,盯住白玉堂,“屍橫遍野、血流漂杵。那其中,會不會有你的親人?”
白玉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搭話。
他的眼前,出現了屍山血海。自己的親人,倒在血泊之中,身體上,插著冰冷的箭矢。白玉堂一個激靈,回複了心神。心頭狂跳,渾身上下、冷汗森森。
他想起上次,自己落在於飛手裏。也是這般,於飛三言兩語,自己竟出現了幻覺。再看於飛,不由心膽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