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盧勝一愣,這個結果,他可真沒有料到。洛陽官場,恨他入骨。如今被抓,還不得千刀萬剮?受招安之事,歐允文曾說過多次,奈何盧勝深恨禁軍,絕不肯同意。
想不到,繞來繞去,最後,又是這個選擇。盧勝眉頭深皺,心裏糾結難決。同意可活命,不同意就死。這個選擇,當真艱難。
“非是盧某不識抬舉,先父曾為禁軍,然而受盡欺辱,最終不能容於上官,被人栽贓陷害,倉皇出逃。某的母親,死在禁軍之手。入禁軍,實難從命。盧某甘願一死。”
“可聽說過平戎軍?”於飛暗歎,每個人,都有故事。
“聽說過,人人如虎,勇猛無雙。”盧勝說道,峽穀之戰,他已聽人說過。平戎軍的戰力,非同小可。
“你可知他們,為何勇猛無畏?”
“這個?”盧勝心道,這有啥可問?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平戎軍有你這樣的猛將,可不勇猛無畏?但這話不能說,說了好似拍馬屁,沒得讓人看輕了自己。
“平戎軍,為百姓而戰。”於飛肅聲說道。
盧勝一下雙眼瞪圓,這個說法,他從未聽過。天下的軍伍,曆來都是為天子而戰。從古至今,未有例外。為百姓而戰?這是大白天說夢話,還是發了失心瘋?
盧勝從小,受教於田文亮,不是沒有見識。
若真有這樣的軍隊,定然是百姓之福。一轉念,盧勝已是思慮萬千。軍兵來自百姓,百姓就是爹娘。保護爹娘,豈非天經地義?誰敢欺淩爹娘,可不得凶橫滅殺?
這樣的平戎軍,自然勇猛無畏,舍生忘死。
盧勝心神激蕩,一時不能自已。若有這樣的軍隊,自己的娘親,何至於慘死?自己和妹妹,豈會落草為寇?
正想著,隻聽一聲尖叫。“哥。”
盧勝猛地轉頭,一眼看見盧芳。沒有被捆綁,妹妹的女兵,都擠在她的身邊。盧芳淚流滿麵,神色惶惶的看著他。
盧勝一刹那,隻覺得心裏“哢嚓”一聲,有什麼碎了。
轉頭看向於飛,眼神慢慢堅定,撲通跪下。
“願為將軍效命,如若反悔,萬箭穿心。”
“入平戎軍,隻能為兵,憑戰功升遷,你可願意?”
“盧勝願意。”
於飛麵色嚴肅,抬起銀槍,壓在盧勝肩頭。
“昨日盧勝已死。”於飛高聲喝道,“從今日起,入我平戎軍。舍生忘死,戰必衝前。但有違犯軍規,定嚴懲不饒。”
“盧勝遵命。”盧勝一頭磕在地上。
於飛跳下馬,一把扯起盧勝。“記住,平戎軍,不磕頭。”
“盧勝記住了。”盧勝抬起頭,眼神分外明亮。一刹那,整個人好似有了不同。雖披頭散發,卻隱隱透出神采。
一旁的盧芳,早已痛哭失聲。
他們兄妹,終於活了下來。而且,會活的更加好。
在盧芳的身邊,站著秦紅英。此刻,眼睛紅紅,臉上卻帶著笑。盧勝接受了招安,秦紅英替盧芳高興。
秦紅英與秦徹、秦征兩兄弟,交情可是不賴。如今,碰到秦征未婚妻,豈能不管?這一路,她可沒有閑著。把盧芳的事,問的清清楚楚。為防同名出錯,自要謹慎一點。
一番探問下來,秦征的祖籍、父母名諱,說的分毫不差。這一下,秦紅英看著盧芳,可就親近的多了。弟妹長、弟妹短,叫的盧芳滿麵通紅,偏又止不住淚水。悲喜交加,恍如夢中。
狄棐善解人意,不會給於飛添堵。飛龍寨已經覆滅,總能對洛陽士紳交代。盧勝是死是活,又有什麼打緊?
當下,笑眯眯湊到跟前。“恭喜殿下,收的一員猛將。”
於飛聽得懂,這是來表態的。嗬嗬一笑,投桃報李。
“此番蕩平匪寨,府尊謀劃得宜,居功至偉。此番回京,本王定向陛下如實稟報,為府尊請功。”
狄棐聞聽大喜,忙抱拳施禮。“殿下抬愛,狄棐受之有愧。”
功勞且放一邊,狄棐並不看重。重要的是,他的一番心意,皇子收下了。能讓皇子承一份人情,可比功勞有用的多。若有一日,二皇子繼承大位。這份人情,不比從龍稍差。
他二人在這裏,笑語晏晏。旁邊盧勝,早驚得呆住。
他哪裏知道,種玉昆,竟是大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