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三衙管軍(1 / 2)

朱哲心神不定,離開汴河灣,直奔皇宮而去。

朱哲很清楚,德妃苗氏,與其他妃嬪不同。她與皇帝趙禎,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情分,那是青梅竹馬。朱哲完全能想到,皇帝會如何的暴怒。查到朱貴頭上,不過遲早之間。

真到了那時,朱家掉進泥潭。渾身是嘴,也辯解不清。

刺殺皇妃,等同謀逆。朱家上下,必成齏粉。

朱哲坐在車裏,盯著車簾兒,眼露凶光。一雙手,無意識的越攥越緊,直攥的指節發白,發出哢哢脆響。猛地,車子顛簸了一下,讓朱哲略略回神。狠狠一拳,捶在自己腿上。

朱哲的官職,有侍中加銜,可隨時求見皇帝。宮門遞上帖子,等了有頓飯功夫,被內侍引著,來到了垂拱殿。

殿門外,跪著李昭亮。朱哲心中了然,李昭亮乃是殿帥,掌握宮禁宿衛。德妃被刺,禁衛保護不力,罪責難逃。身為殿前司副都指揮使,李昭亮失察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官家正在用膳,國舅稍後。”內侍低頭說道。

朱哲看看天色,估摸此時,當是申時末、酉時初。遂點點頭,立在一旁等候。內侍有眼色,搬來一張矮凳,請朱哲坐著等。

朱哲卻不肯坐,躬身立在門前,麵色凝重。

皇帝一天兩頓正餐,一頓辰時末,一頓申時末,也就是上午八九點鍾,和下午五六點鍾。兩頓正餐,規矩嚴格。到點兒吃飯,不容他人打擾。吃一頓飯,得好幾撥人服侍。

首先,禦廚“膳工”烹調出各色佳肴,需要“膳徒”端到餐廳的門口。其後的事,擦桌子、鋪桌布、疊餐巾、布菜、倒酒,都有宮女來完成。每件事專人負責,不得混錯。

皇帝吃菜之前,有專人先嚐,以免下毒。負責嚐菜的宮女,有幾十個輪流值班,稱為“尚食”;布菜倒酒的宮女,也有幾十個,稱為“司膳”。一頓飯,吃的肅穆莊嚴,好不疲累。

當然,這隻是正餐。其他時候,沒有這般繁瑣。

皇帝早朝前,也要吃些點心。待下了朝,才是正餐。到了晚上就寢前,要來點兒夜宵。中午時候,照例也要吃一頓。不過,此時不是正餐,而叫“泛索”。簡單隨意,非正式飲食。

非正式飲食,吃起來簡單,做起來也簡單。大多數時候,不是禦廚做的。而是某個嬪妃,讓自己的廚子加工的。沒有禦廚嚴格,但是往往別具一格,讓皇帝換換口味。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天色擦黑兒,朱哲被宣進垂拱殿。

皇帝坐在桌案後,閉目養神。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桌上一杯清茶,熱氣氤氳,滿室生香。

“微臣朱哲,拜見官家。”朱哲案前立定,躬身施禮。

“望道來了,賜座。”靜了一霎,皇帝淡淡說道。

“官家,微臣有要事,要稟報官家。”內侍搬來矮凳,朱哲好似未見。依然躬著身,恭謹的站在案前。

“嗯。”皇帝閉了眼,微微發出一個鼻音。

“稟官家,聞德妃遇刺,臣實感震惶。”朱哲說道,“萬幸德妃和公主,得陛下護佑,有驚無險,臣為陛下賀喜。”

“哼。”皇帝一聲冷哼,猶自氣怒。但聽了朱哲之言,臉色終是有所緩和。慢慢轉過頭,看向朱哲,等著他說下文。

“稟官家,舍弟朱貴,識得重陽觀刺客。”

“哦?”皇帝猛地一驚。

朱貴是啥人?皇帝當然清楚。不學無術,橫行街市,已然成為東京一害。但是,說他與刺殺有牽涉?皇帝難以置信。何況,還是他的親哥哥,出首舉告?遂穩下心情,聽朱哲說下去。

“官家容稟。舍弟頗好拳腳,近日,結識了幾名拳師,留在城外莊子,每日切磋武藝。其中有一拳師,曾帶一女子去莊上。說是荊湖人士,精通劍術。隻是未多留,當日就離去。”

“那女子,就是刺客?”皇帝問道。

“回稟官家,正是。”朱哲沉聲說道,“今日,舍弟身邊一名親隨,正好去重陽觀上香。不意為禁軍所阻,留在觀外等候。刺客屍體抬出時,無意中發現,竟是在莊中見過。”

朱哲左思右想,唯有自曝其短。搶在朝廷查清之前,將朱貴與刺客的牽連,一五一十說出。當然,稍稍有一點改變。朱貴隻是曾見過刺客,卻與刺殺之事,再無關係。

當然,如果這件事,先被朝廷查出,那可就另當別論。

朱貴與刺客,曾有交集,且在莊中停留。這件事即便想瞞,也是瞞不過去。到那時,朱哲再說這番話,可就無人相信,隻會認定是其狡辯。深入的查下去,朱貴必然難逃。

如今不同,結交江湖人,雖有錯,卻不算大錯。與刺客曾有交集,也能推說巧合。朱哲這麼一攪合,洗脫了朱貴嫌疑。而且,查清了刺客身份。這件刺殺案,就可結案了。

看著案件清晰了,實則,水變得更渾。

綠林江湖人,怎會無緣無故,刺殺深宮皇妃?刺客的背後,豈會沒有指使之人?本來,朱貴嫌疑最大,但如今,卻沒人再懷疑他。為何?真是朱家所為,朱哲會說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