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才敢拿正眼去瞧沈千城。
這孩子還是老大夫婦都健在的時候見過，那時候老大媳婦賢惠，千尋有的千城也都有，兩兄弟還經常結伴一起到自己的慈安堂來玩兒。
那時候看著還是小小的一個人兒，沒想到這才幾年未見，如今都已經長成一個半大毛小夥了。
老太太打量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小孫子，突然臉色一沉，指著王氏的鼻子罵道：“老二媳婦，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兒？”
王氏捏了把汗，把沈千城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一臉懵逼地說：“怎麼了？母親！”
“哼！”老太太冷哼一聲，指著沈老二恨聲道：“你來告訴她怎麼了！”
沈老二更是摸不著頭腦，指著自己鼻子支支吾吾：“我……是我……”
“你們夫妻兩真行啊！”老太太把手裏的拐杖敲的咚咚作響，“當年我老婆子厚著臉皮，把他們爹媽辛苦打拚下來的家產交給你們管理，原以為你們會善待他們，也不說要把他們當做自己親生的孩子來疼愛，但起碼也應該吃穿不愁的，但你們看看你們自己做的好事。”
老太太捂著臉，連聲說了幾句“造孽啊！”
“娘，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幹嘛這樣指桑罵槐的？”沈老二不滿地嘟囔著。
“好好好！那我老婆子就直說了。”老太太摸了一把眼淚，把沈千城拉到跟前，指著他身上的衣服說：“你們看看這孩子身上穿的是什麼？再看看你們自己的兩個親閨女身上穿的又是什麼？”
眾人麵麵相覷，沈老二家的兩個閨女穿金戴銀，打扮的像一朵花兒一樣嬌豔。
而沈千城的衣服褲子都短了一大節，還有縫補過的痕跡，穿的連府裏的丫鬟小廝都不如。
而且這些都是明麵上看得見的，還有那些暗處看不見的呢？
沈老二撓撓頭，一臉窩囊地說：“娘，這些都是您的侄女兒在打理，我一個大老爺們哪管這些？”
王氏兩腳一軟，跪倒在地上起不來：“母親，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平時孩子們的衣物都是交給下人統一打理的。定是那些狗奴才平日裏就欺上瞞下，克扣了千城母子的那一份。”
“嗬嗬……”
沈千尋冷笑，伸出小手替老太太順了順氣，安慰道：“祖母別太難過了，以前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就再不能由著這些下人胡整了。”
她也不說王氏，隻說是下人。
“就是，以後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這些欺上瞞下的狗奴才。”王氏一臉詫異，不知道沈千尋為什麼會向著她說話。
“哼～”老太太別不臉，不想再看沈老二夫婦那張醜陋的嘴裏，反而感激地拍了拍沈千尋的手。
她還沒老糊塗，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懂。
但畢竟王氏是她的娘家侄女兒，丟了王氏的臉麵就等於丟她老婆子的臉麵。
想了想又對她身邊的丫鬟說：“燕兒，你現在馬上去外麵的成衣鋪，照著千城的尺寸先買幾套衣服來，一定要最好的料子。”
“是！”燕兒答應一聲，喚來小丫鬟，現場給沈千城量起了尺寸。
其實二少爺他們母子過的不好，早就已經是府裏公開的秘密了，也就隻有老太太不知道罷了。
但今天老太太擺明了是要替二少爺做主的，而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隻需按主子的吩咐辦事就行了。
沈千尋看著幾個丫鬟忙前忙後，笑著說：“千城以後若有祖母的照拂，那可真是他天大的福氣了。”
“我一把老骨頭了，還說什麼照拂不照拂。”老太太衡量再三，沉聲說道：“老二家的既然管理不好這個家，那就讓素琴幫著一起管。畢竟素琴以前也是老大媳婦跟前的，在管家這方麵經驗豐富一些。”
“不行！”王氏一聽就不幹了，這若有個人時時監督著她，那她還怎麼給自己撈好處？待在這裏又有什麼意思？
“你給我閉嘴！若再有意見，你就帶著你的那兩個丫頭片子給我滾回老宅去。”
老太太也來氣了，不斷反思：是不是我真的太縱容他們了？
“老夫人，我……”第一次看見老太太發那麼大的脾氣，餘氏緊張地拽著衣角，剛想說出一些拒絕的話來。
老太太看了餘氏一眼，憤恨道：“你若想你的孩子一輩子都過這樣的日子，你就盡管不拒絕。”
若不是這個做母親的過於懦弱，自己的兩個孫子也不會過的那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