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大雨,路上滿是泥濘。
天空陰沉的讓人透不過氣,還沒到冬天,冷風吹來,就像刀子一樣刮在身上。
從順天府出來後,紀寧連夜馬不停蹄趕到滄州,原本快馬加鞭都需要三天時日才能到,她不到兩天就到了,一路風塵仆仆風餐露宿,絲毫沒有停歇。
若是一般人,身子怕早已吃不消,不過她卻從小就適應這樣的生活,兩天兩夜幾乎沒睡過,下了馬車,還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一路上她行事極為低調,到了滄州也沒通知這邊的任何官員,先親自在城內晃了一圈。
一連發生兩件命案,被殺的還是朝廷命官,此事雖在朝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而這滄州,倒依舊歌舞升平。臨街的鋪子,來往的百姓,繁華熱鬧依舊,絲毫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西周太/祖皇帝貧苦農民出身,小時飽受饑寒,家鄉鬧災荒時,見了不少奸商為謀利囤積糧食,高價售出,致使很多百姓活活餓死,因此那太/祖皇帝極為厭惡商人。
士農工商,商人在西周的地位也是最低,除了那些世家大戶或是背後有人,一般的商人,除了受到官府打壓,還要忍受地方上潑皮無賴的敲詐,可謂舉步維艱。
受此風氣的影響,西周的讀書人是瞧不起商人的,朝中的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官員,也常常把商人有辱斯文掛在嘴邊。
商人在西周,儼然就是奸詐狡猾無恥小人的代名詞。
不過紀寧可不這麼認為,她從小經曆的多,見得世麵也多,再加上受到那老和尚影響,她並不認為經商就是低賤,反而,她很熱衷於賺銀子。
朝中那些官員,整日把祖訓聖人之言掛在嘴邊,內裏哪個沒有幾分齷蹉,不然光靠朝廷的那點俸祿,別說購置府邸了,就是多請幾個丫鬟婆子都請不起,更別說花天酒地鮮衣怒馬。他們除了靠每年地方上的冰敬炭敬,再就是在自己家鄉大肆夠田購地,以及各種灰色收入,才有了表麵上的光鮮亮麗。
紀寧是看不起那些齷蹉的,她喜歡光明正大的賺錢,管他娘的商人低不低賤,她有銀子賺就行。有銀子好辦事,有了銀子,這世間的很多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這些年除了在京師的生意越做越大,也逐漸發展到地方上。
在這富裕的滄州,也有紀寧暗中置辦的產業。
滄州繁華的街上,緩緩行著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車夫老態,隨從看著也平平無奇,淹沒在喧鬧的人群裏。
車子停在臨街一個賣古玩字畫的旺鋪,車簾拉開,紀寧輕快的從馬車上跳下來,青衫玉麵,俊朗非凡,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她在這滄州城內逛了半天後,便來到自家店鋪看看。
紀寧身份有幾層,保密的很,除了一些親信知道她的各種身份,下頭的一些人,都不認識她,比如這店鋪的掌櫃,並不知曉剛踏進來的俊逸公子哥,就是自己最大的東家。
掌櫃見紀寧雖年紀輕輕,穿著打扮也並不華麗,不過那眉眼間的倨傲之氣以及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貴氣,便感覺來人不一般,連忙上前迎道,“公子,不知道您想看些什麼?”
紀寧掃視一眼四周,裝模做樣在裏麵逛了一圈,傲慢道,“我瞧著你們這東西都不怎麼樣,你是這管事的?把你們最好的東西給本公子拿過來瞧瞧。”
那掌櫃陪著笑,“不知公子您對什麼感興趣?是自己收藏還是打算送人?”
紀寧大刺刺坐下,翹著二郎腿,態度囂張,“告訴你,本公子有的就是錢,隻要你這裏的東西能入得了本公子的法眼,不管多少錢,本公子都買了。坐了這麼久,怎麼都沒人給本公子上茶,你們就是這樣待客的?”
掌櫃麵上依舊掛著和煦的微笑,不卑不吭道,“我們這有上好的龍井和雲霧,公子想喝什麼?”
“那就先給本公子泡杯龍井。”紀寧不耐煩的揮手,“本公子剛才說的話你還沒回答,去去,把你們這最好的東西給本公子拿出來瞧瞧。”
掌櫃吩咐店裏的雜役下去泡茶後,對紀寧說道,“實在不瞞公子,小店所有的東西暫時都擺在這裏,公子要是瞧不上,可以告訴小的您想要什麼。本店雖然看著不大,但在各地都是有分店,隻要您說,本店一定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紀寧見這店鋪整潔雅致,瞧這掌櫃麵對自己的刁難說話也得體,麵上雖不動聲色,心裏倒是滿意,喝完茶,她便起身打算離開。正欲走出去,迎麵進來兩個麵露凶相的男子,其中一個還差點撞到紀寧,好在她反應迅速身形一側。
紀寧皺了皺眉,在門口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