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各自的悲傷(1 / 1)

第二十八章各自的悲傷

第二天是周末,曾路汐去醫院看淩微夜,林梵語也去了,淩薇夜心中有顧慮,怕遇上熟人,也不願在醫院多呆,林梵語便替她辦了出院手續,因為淩微夜一直與父母同住,眼下這虛弱的身子也不便回家麵對父母,便去了林梵語家,曾路汐也隨同前往。

三人在車內相對無語,林梵語側目看了看正望著車窗外的曾路汐,始終沒有說什麼,繼續專注於開車。‘

到了林梵語的家,淩薇夜體不力支,進了房間先躺下了。

曾路汐原想先告辭,昨天晚上她也沒有睡好,正想開口告別,林梵語泡了杯咖啡出來,一杯放置於茶幾上,一杯捧在自己手裏,精巧的湯勺輕輕攪拌著,繼而放在唇邊小飲一口。

曾路汐知道林梵語一向喜歡這澀澀的苦味,而她每一次都要在咖啡裏加過足夠的糖塊,其實她和林梵語不同之處怎麼可能僅隻有這些呢?

“路汐,你就不問我嗎?”林梵語漫不經心地攪拌著咖啡,似問非問道。

“問什麼?”曾路汐似懂非懂,她不能確定林梵語指的是昨天晚上的事嗎?她從來沒懷疑過林梵語的魄力和行事風格,也知道俞逸風雖然是混雜於複雜的街頭混混,但充其量也不過在一些小朋友麵前叫叫囂罷了,可這力量和走勢對付她們這種平凡幹淨的女孩子綽綽有餘,然 而昨天晚上的情勢讓曾路汐驚訝之外更多的是陌生,她和林梵語從大學新生報到那天開始認識,到現在快十年,卻原來還是那麼陌生。

“路汐,我從來沒和你說過我的家裏人吧?”林梵語邊說著,手指腹漫不經心的摩挲著咖啡杯。

曾路汐並不接話,因為她一向了解林梵語的脾性,如果她想說便會說,不想說,就算曾路汐再如何刨根問底,林梵語也不會說自己不願說的事。

林梵語看了一眼曾路汐,似是自嘲地笑笑,“因為認識你的時候,我已經滿十八歲了,已經不歸誰管了,完全獨立。”

比起淩薇夜的圈養型,林梵語更屬於一種放養型,很早便會抖擻自己的翅膀學會如何飛翔,而曾路汐更像那句“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正因為如此她比誰都更早懂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

曾路汐依然沒有接話,林梵語確定很少提及自己的父母,曾路汐也隻是片麵地了解到林梵語的父母很早便離婚,其他的事並不知曉,林梵語不說,曾路汐也始終不問,就好像她自己也很少在別人麵前去說甚至去襲擊的父親。

林梵語看了看曾路汐,緩緩說道:“我父親是個名副其實的屠夫,小時候最喜歡聽那些上了刑場的豬在被屠宰的最後垂死掙紮時的慘叫聲,比起父親的粗獷 ,母親卻是精致粉雕,聽說他們開始婚姻的構成是因為父母之約,其實他們都沒什麼錯,隻是他們的生活方式太不同,性格和追求更是南轅北轍,是我勸他們離婚的。與其天天被人指指點點,批判整日喜歡流連在舞廳的母親水性楊花,讓辛勤勞動的父親去背負這樣的奇恥大辱,倒不如離婚幹脆,還他們彼此的自由,做更正確的選擇。離婚後,父親在別人的介紹下,很快又成了家,而母親比父親的生活來得複雜,她後來和人合開了家舞廳,那時人們對酒吧的概念並不熟悉,那會兒舞廳還是比較興旺,我原先是判給父親的,因為和繼母的不和,我便跟了母親,也不能說母親那個環境有多渾濁,但的確不那麼清澈,幹淨,母親手下有一批小姐,很小的時候我便懂了很多的男女之事,耳聽目濡這種事還真不能小覷,也因為母親環境的複雜和所迫,母親結交了不少社會上的朋友,待到舞廳的光華快落幕時,母親又與人合開了一家洗浴中心。路汐,我們不去融入,它離我們確實很遠,可我們不得不承認,那些事,那些人,的的確確存在。”

曾路汐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微微潤澤唇瓣,依然是澀澀的苦味,這世間有多少事存在得理所當然卻又無可奈何。

“梵語,你有沒有後悔過曾經的某一個決定?”曾路汐突然問道 。

“你指什麼?如果問我有沒有後悔當初要了他的錢,即使是現在我也可以斬釘截鐵地說不後悔,可是明天或者夢醒時分我卻做不到每時每刻都堅如磐石,畢竟我要了他的錢,過上了有房有車的物質生活,可也完完全全將自己的初戀賣掉,在那段愛情麵前,我也無法抬頭挺胸地說,我隻是愛過而已。因為我畢竟將愛情當成了交易,可是就算當初我心高氣傲地拒絕要他們的錢,那又怎樣?愛情照樣失去,多的隻是他的一份內疚情感。”林梵語一直盤腿坐在沙發上,卻不知何時扭轉了身,曾路汐從側影看到林梵語平靜麵容下的盈盈水光。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長大的我們很多時候不是學會堅強,而是學會隱藏,學會在自己的故事裏獨自一個人幽幽啜泣,別人的勸告不過是冠冕堂皇下引出的大道理哲學,對自己有時候根本沒那麼有用。

曾路汐知道林梵語最不需要安慰的女孩,唯一難給她的隻是默默的陪伴,然後各自承擔自己的那份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