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孫柯離開之後,洛宅周圍一個連的兵也撤走了,眾人的生活也終於恢複到了如常的狀態。
淩予在家裏休息了一日後,家裏的男人們都各司其職,開始了充實而忙碌的工作旅程。
有了上次的教訓,淩予將洛平山的暗衛調來七人,全交給了薩姆,薩姆挑了兩個貼心的一起跟著胥寧,既是助理又是保鏢,餘下的五人留在喬宅做家丁,負責看家護院。
每每想到洛平山別墅下埋著的青銅器,淩予的心頭就覺得有塊大石頭壓在心上喘不過氣。
雖說,慕煙給靳如歌當嫁妝了,但是畢竟靳如歌現在是洛家的兒媳婦了,而且隻要這些青銅器在洛家手裏,淩予就會覺得,仿佛祖先的罪孽一直壓在他的心頭。
怕是一天不得已物歸原主,他便一天良心不安。
撇開青銅器的事情不談,洛振宇對慕煙下了那樣的狠手,若是當年慕煙真的死在老管家的手下,那麼淩予如今便是靳如歌殺母仇人的兒子。
以前看的武俠小說裏是怎麼說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每每想到這個,淩予就更加不安。
他不得不慶幸靳如歌足夠愛他,沒有在慕煙受到傷害的這件事情上,牽連責怪他,不然,他真的沒有臉繼續守護在她的身邊。
他不斷暗示靳如歌,用洛家的錢去貼補娘家,把喬宅過戶在慕煙的名下,為他們重建家園,不惜揮金如土。
想到靳如歌對他的寬容與深愛,想到這個女人帶給他的一切幸福,淩予就會覺得,怎麼彌補都不過分。
他——從小孤身拚搏,27歲才回到洛家,真的很渴望有個安定完整的家庭!
他——九死一生歸來,32歲才落葉歸根,真的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婚姻!
帶著這樣珍惜的心情,他奮不顧身地守護著這個大家庭裏的每一個人,將自己泛著酸澀的心事悉數深深埋藏,即便是靳如歌,也從不提起!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男人,沉穩如山,值得付托,心思細膩,卻痛而不語!
*
夜晚,祁夜一家前來做客,靳如歌帶著孩子們下去玩耍,而淩予,則是一個人靜靜坐在書房裏。
不知道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洛振宇已經去世整整五年多了,可是這裏的設施,淩予卻一樣也沒有換過。
他還記的這張書桌,記得這套沙發,記得這座茶幾,他們曾一起靜坐對弈,他品著白咖啡,父親品著碧螺春。
而如今,他取而代之地成了這裏的主人,靜謐的空氣裏卻獨少了那一份幽遠沁人的茶香。
與父親相處的短暫的時光,是淩予此生刻骨銘心的記憶。
父親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溫暖的慈愛,每每回憶起父親的音容笑貌,淩予就怎麼也無法將他跟一個暴戾血腥殘忍狠辣的人聯想在一起。
麵前鋪滿了粉紅色的婚柬,幾乎可以說,堆積如小山。
淩予手裏執著筆,遵從老婆大人的吩咐,入睡前必須根據統計出來的名單,將婚柬填寫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