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鳳來朝(1 / 3)

『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庶嬪膽敢以下犯上,著實可惡。』繪貴人與菀邊走邊閑聊,今天的閑言閑語定是皇後故意拖延時間好讓她們吵起來。

菀淡笑幾聲,兩人站得如此貼近,她此時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若不是自己多管閑事,她也不會警惕起來。繪貴人似乎察覺到菀的異樣,她不解地看著她。

『娘娘怎了?』繪貴人蹙眉。

『本宮隻是覺得妹妹今日的香水味異常濃重。』菀讓自己盡量輕描淡寫,『本宮覺得此味兒似曾相識。妹妹今日若無事,不如陪本宮到坤和殿宮去誦經。』

兩人到了坤和宮的北端佛閣誦經,『佛祖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妹妹可知我為何領你來此?』

『娘娘知道了?』繪貴人一點也驚訝,隻是她心中沒個底兒不知懿妃知道的是哪個事兒。

『你的本事兒越來越大了,還懂得拋磚引玉。』菀誠心稱讚她,『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心上人的意思的?』

『娘娘都知道了,我也不怕承認,免得自己夜夜不能安寢。』繪貴人像是送鬆了一口氣,還好是懿妃知道換作其他人,她怕早已在暴室。

『你還會不能安寢?雖然你至今為止沒對本宮下手,可到底你也讓本宮寒心。』菀冷笑一聲,『福嬪招惹你什麼了?』

『娘娘何苦要問,隻要娘娘相信嬪妾不會傷害你便是。』繪貴人支支吾吾地不願細說,有些事兒即便說了也沒人相信。

『你代本宮清理了慎貴人,本宮還沒來得及答謝你。可福嬪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問。

『此事娘娘不要迫問了。』繪貴人心虛地要離開,菀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還記得莫納格第一次潛入玉華宮麼?』菀滿意地看著繪貴人,『那夜的秋葵是本宮用腹語假扮的。你與莫納格的話,本宮是聽得一清二楚,本宮相信你們發乎情止乎禮故此才沒有揭發你們。』

『娘娘開恩,一切也跟莫納格無關的。嬪妾的義弟在福嬪宮中受盡虐待,福嬪這個賤人,稍有不愉快便以雞毛撣子責打宮中奴才,娘娘不信大可去問問浣衣局的春心。』繪貴人雙膝重重跪地。

『你敢說自己沒有私心?』菀怔怔望著繪貴人。

『有,嬪妾是有私心。福嬪不知從何處探知當日娘娘生產朝陽公主時,是十三王爺在產房內陪產的。福嬪在皇上耳邊大肆宣揚,皇上當時正處於高興,暫且沒有理會,但誰又能保證她不會變本加厲?何況嬪妾打聽到福嬪的是位阿哥。』

『阿哥?』菀冷笑一聲,『福嬪死後你仍舊在調配又是為何?你可以力爭上遊,但也不能沒有原則吧?!』

『是,嬪妾要爭,但嬪妾不想再等下去,嬪妾的家人成了她的替死鬼,嬪妾一直不肯以死明誌是因為要親眼看著她死,可終究是多少年了?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繪貴人心急如焚地說著自己的不滿,『昔日娘娘獨自一人,可如今娘娘有了朝陽公主,嬪妾不想拖累你們。』

『既然都熬過了這些年,繼續下去又有多難?』菀無法苟同她的殺人理由,『你以為你下毒就不會讓皇後知道?她手中握有太醫院的控製權,東窗事發了你也得死。』

『死,嬪妾不怕。娘娘口口聲聲說要等,可當你所愛之人慘遭橫禍之時,娘娘又是否能平靜地等下去?』繪貴人道。

菀語塞,她暫時還沒經曆過如此慘痛的事兒,在這個世上她的親人就隻剩下潼暉與朝陽公主,她是不敢想象若自己缺失了她們,她會變成怎樣。福嬪能在訾陵耳邊胡言亂語,顯然訾陵是介懷的。

『娘娘不要再管嬪妾了。』繪貴人請安離開,菀苦惱地看著佛堂上的佛祖,宮裏的人都相信鬼神之說,奴才拜的是殿神,主子拜的是佛祖與觀音,個個懼怕報應可個個都在使壞,奴才如是,主子更如是。

大阿哥自出生以來身子一直羸弱,若不是他生在帝皇家,這弱小的生命早就夭折。皇後宮中幾乎每天都有三個太醫進出,為的是江山社稷,皇後這七個月來神色憔悴,可謂是身心疲憊。若此是上蒼給她的懲罰,那真是罰得太輕!

為了一己私欲,她幾乎把完顏氏的血脈耗盡,但凡有身孕的妃嬪都得死,隻要威脅到皇後位置的人都得死。一個大阿哥的命豈能抵過那些尚未能出生的孩子麼?

卻說皇後一直精神不好,自生育了孩子,她自覺自己的身心都疲倦不堪。今日的大阿哥精神不好,孫皓說大阿哥的喘症又犯了。看著搖籃中因氣喘而呼吸聲重的大阿哥,皇後是心煩意亂,可憐她小小的兒子自出生就沒消停過。屋中點著的香氣讓她昏昏沉沉,可每當她閉上眼便看見宸妃、賢皇貴妃等身穿血紅衣袍張牙舞爪地要她血債血償。

皇後渾沌地慢慢移動沉重的身子,不想一個重心不穩反而把矮桌上的銅製香爐撞到地上,裏麵的龍延香灑滿一室。她揉著被燙傷的芊芊玉手,兩眼發直地盯著龍延香上的點點白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