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竹香子(1 / 3)

中元節前夕,宮中上下皆是忙著焰口的製作。菀的肚子也到了五個月,隨著月份的增加她的精神卻很渙散,某夜她在睡夢中看見一個穿著小肚兜兒的孩童哼著一首從未聽過的曲兒在她宮內嬉戲,忽然一個黑影往孩童身上撲去,隻見那孩兒一個機靈跳到她的被窩中,她隻覺肚子一陣發寒,菀嚇得自夢中驚醒過來卻發現宮中一切如常。雲袖看見她滿頭大汗,急忙取來幹淨的白絹給她拭擦汗水。

江源連夜進宮給菀把脈卻發現她的脈象絮亂,菀斷斷續續地把自己剛才的噩夢說出,江源含笑說不過是一場朝思夜想的夢兒罷了。

『若真是朝思夜想為何本宮的脈象如此絮亂?本宮以為定是有人在本宮的香料中放了些多餘的東西引致本宮也不能寐。』菀想起當年的良妃、福嬪皆是由於致幻藥而導致一度神經錯亂,原以為此藥物隨著禧貴嬪的死而消失,不想如今又卷土重來。

雲袖聞言便讓小順子把宮中的銅製香爐內的粉末倒盡,庫房內的香料皆是一一取出來給江源仔細檢查,甚至連紅籮炭與黑炭也一並檢查。經過一頓翻查發現其中兩個銅製香爐散出一陣微弱的異味。

江源仔細辨別其氣味,發現其香氣竟與坤和宮內薩滿法師所用的**香氣味相似。『娘娘,此香爐中被塗上一層厚厚末的雲實花粉末。』

『雲實花為何物?』菀臉色發青地看著江源,小順子與雲袖嚇得幾乎要跌坐在地上。棲鳳宮內外幾乎都是昔日的舊人,這宮裏頭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出現這種吃裏扒外的狗奴才?

『雲實,味辛溫。主泄痢腸,殺蟲蠱毒,去邪惡結氣,止痛,除寒熱。多食令人狂走。雲實花乃見鬼精物,久服輕身通神明,燒之致鬼。』江源把雲實的藥性與藥理逐一告知。

『有人故意把此物滲入其中好讓本宮無法順利誕下皇嗣?!』菀的兩道英氣逼人的眉毛跳躍著,此人深諳此法,縱觀整個後宮除了禧貴嬪便無人對藥理駕輕就熟。除非是出自太醫院之手,隻是她久居宮中多年,不敢說從未得罪過人。

這些年的雨露均沾後宮妃嬪乃是如沐春風,專橫獨寵的事兒少了,各人皆是摩擦漸少。若然深究起來,她與良妃的摩擦最為深。

『雲實種子有毒,其中莖毒性最大。誤食後容易引起混亂、狂躁。顯然此人意在龍裔而不是娘娘的性命。』江源伏地道。

『小順子,把負責香爐的宮女扭送慎刑司,務必要拔出背後搞鬼之人。』菀冷漠地支小順子去辦事。

『其實在宮中這些薩滿用的致幻藥皆能在禦藥房找到,像雲實、麻蕡、莨蕩子與雞頭皆是有通神明、輕身狂走之效。』江源認為未必是出自後宮之人的手,隻是此時他若盲目附和便會害了無辜的人。

『是否無辜本宮自會查個清楚,斷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也斷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人。』後宮中的女人從來不會和睦相處的,要把歪主意用在誰的身上都可,隻是用在她的身上絕不允許。

攆走了江源,菀是怎麼也睡不下了。她披上披風在屋裏惴惴不安地數著念珠,慎刑司的人不到半個時辰便前來回話,下毒是一個侍花的小太監,此人早前乃是在端貴妃的未央宮中當值,端貴妃被貶後就發配到棲鳳宮中來。

『本宮要見一見這個人。』菀淡淡地說,一個被揍得口腫鼻青的小太監以五花大綁的樣子被押進來。小順子搬來三盆開得一樣茂盛的盆栽白梅花,『你若想本宮饒你一死,你便老實交代此三株乃是何種梅花?這三株有何不同?』

『娘娘莫要哄奴才了,這三株分明就是綠萼梅。』那人雖是被揍得口腫鼻青,可視力仍舊是能辨析的。

『你可有瞧出不同之處?』菀挑眉問道。

隻見那人先是定眼一瞧再瞧,其後艱難地爬到三株話的前頭仔細端詳,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那人依舊是不停地左看右看硬是沒瞧出個端偽來。

『怎了?當真是瞧不出來嗎?那本宮告訴你,其中一株乃是用本宮以前養的小狗屍體種植的,如今你隻需找出來即可。』菀臉不改容地說。『若是分辨不出來,那本宮這宮裏的花兒便以你的屍首為肥料!』

那人聞言更是顯得一臉死灰,無論他如何細看三株綠萼梅花皆是瞧不出個端偽,可是如今皇後這麼說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人惴惴不安地再三端詳,『娘娘莫要哄奴才了,這三株花兒哪像是以屍體為肥料的,這花雖是枝葉茂盛可還能辨出。』

『哈哈哈。』菀大笑了幾聲,謝宗功嚇得大氣也不敢喘,這位皇後娘娘的心思比皇上更難觸摸,小順子與雲袖也是麵麵相覷地不解其意。

『本宮與良妃雖是交惡多年,可也容不得你們在此弄虛作假。以一個侍花太監推搪本宮,你們是嫌脖子上的腦袋瓜太重了是吧?!』菀用力把念珠拍在小炕桌上。

『娘娘息怒。』謝宗功跪在地上道,『奴才怎敢推搪皇後主子,隻是一頓拷打之後就數這個奴才最可疑。』

『本宮這三株梅花本就沒有用什麼屍首喂養,若他真是侍花太監,他一定能瞧出個端偽;其次,他在本宮給的線索裏也是清晰明辨出來,足見他是問心無愧;其三,他本是從良妃宮中來的,他不去夾著尾巴做人卻明目張膽謀害本宮?屈打成招之事後宮本就不少,你們以為本宮真的就會輕易相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