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留客殷勤頭巾飛去,可人邂逅手帕傳來
話說那個自稱哈特的一個人,將哈達摩當麵奚落了一番,便將刀往床邊一插,飛身出屋,早已不知去向。把個哈達摩嚇得麵如土色,將那一縷芳魂直飛了出去,一直等他走了之後,方才將飛出去的驚魂收了轉來,又羞又怕,慢慢的重行將衣服穿好,下得床來,將利刃拔下,藏在一邊。從此以後,她卻不敢再做那些無恥的事情了。
列位,這哈特來無跡,去無蹤,究竟是個什麼人呢?小子趁此也要交待明白了。那哈特本是波斯國裏一個頂有名望的俠客。他鎮日價的沒有別的事情,專門鏟除惡暴,扶濟良善。但是他有個怪癖,無論做下什麼事情,從來不肯露出真名真姓。所以波斯國裏常常發生什麼離奇的案子,大家不曉得內容,便疑神疑鬼,疑到大師婆身上去了。因此人人膽戰,個個心寒,不敢做一件不好的事情。這哈特早就曉得白爾部達請了一個女子為大師婆了,不過這女子的行為,究竟好與不好,他尚未知道呢。有一天,他因為聽了一個朋友告訴他,就是阿司地方的官長,貪婪無比,殘殺人民,敲詐財物。他聽了這些話,不禁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他一個人也不帶夥伴,單身直往阿司城而來。到了阿司城裏,四處一探聽,果然這阿司郡守殘暴非常,怨聲載道,他便存在心裏。一轉眼,天色已晚,他懷著利刃,一躍上屋,身輕似燕,毫無半點聲息。瞬間到了阿司郡守的府中,他鶩行鷺伏的直向後邊而來。不一會子,到了那個郡守的臥房屋上了,他使了一個倒掛金鉤的勢子,從屋楷口直掛下來,隻見裏麵燈光未熄。他用舌尖將紙窗上麵欲破了一些,閃目朝裏一望,又見裏麵有一個漢子,坐在床前。床上有一個十七八歲的美貌的女子,兩個中年的婦人,在他的身邊。那一個年輕的女子,哭得和淚人一樣,閃著黑眼,向兩個中年的婦人說道:“你們不要盡來勸我!須知無論什麼事情,都要人家願意呢。老爺雖然愛我,我卻不愛他,難道就因他看中我,就來強迫我麼?”那兩個中年的婦人,一齊勸道:
“薇娘,你不要這樣的固執罷,你順了我們老爺,一身的吃著都比人家好的,請你答應了吧,不要愜得他性起,將你殺了,你還有什麼本領來反對麼?”她嘎嘎咽咽的說道:“用不著你們來花言巧語的,我既然不答應他,難道因為他要殺我,我就答應了麼?他不怕大師婆在暗中監察,他就將我殺了吧!”那兩個中年的婦人,聽她說出這句話來,不由麵上現出一種驚慌的色彩來,便走到那個郡守的身邊,不知她們說些什麼。隻見那個郡守哈哈大笑了一陣子,然後對那個年輕的女子說道:“薇娘,你可呆極了,別人不曉得那個大師婆,便疑神疑鬼的說她有多大的法力了,惟有我卻去領教過了。老實對你說罷,她是一個萬惡不顧廉恥的貨色,難得你還將她抬了出來;不瞞你說,她已經和我做過了這一回玩意兒了。”他說著,伸出手來做了一個手勢,將那個女子羞得麵紅過耳。他又發出鴻鶴似的聲音,咯咯的笑了一陣子。那兩個中年婦人,合掌當胸口中念道:“阿彌陀佛!你不要這樣的信口胡言,不要被哈達摩大師婆知道,大家皆沒有性命啊。”那郡守笑道:“用不著你們擔心,怕她什麼,橫直不過一個招搖撞騙的女人。”他說罷,剔起眼睛,對那個年輕的女子說道:
“你不肯依從我,還是真,還是假呢?,個年輕的女子說道:“憑你什麼樣,我是不從你的。”他哼了一聲,便用手在身旁那一口鍾上一擊,檔的一聲,霎時跑出四個大漢來。不由分說,走過來將那個女子,就像抓小雞似的扯了過來,往一張睡椅上一按,可憐那個女子無力撐持,隻得滿口匹靈匹靈的罵個不住。霎時身上的衣服,被那幾個虎狼似的大漢脫得精光。那個郡守笑眯眯將身上的衣服卸下,正欲過來做那個不能說的玩意兒。這時哈特在窗外,不能再耐了,大吼一聲,一刀將窗子挑去,從窗子口飛身進去,手起一刀,將那個郡守送到極樂國裏去了那四個大漢吃驚不小,一齊放了手,正要去取兵器來抵敵。說時遲,那時快,刀光飛處,頸血亂噴。那四大漢早已變成無頭之鬼了。還有兩個中年的婦人,見此情形嚇得張口結舌,忙合掌隻是念著:“修羅修羅,哩連哩羅。”哈特爽性轉過身子,一刀一個,將兩個中年的婦人也結果了,才到這年輕的女子身邊,問個究竟。原來這女子是郡守的親眷,被他強索來做義女的。不想他竟要做這樣禽獸的事情,殺了真真不枉了。哈特問明了她的住址,便連夜送她回去了。到了第二天,滿耳朵裏隻聽人家沸沸揚揚的說個不住,齊道,這郡守惡貫滿盈,不料大師婆知道了,一定差了什麼神將來將他們全殺了。可見大家還是要歸心的好。哈特聽見這些話,不禁暗笑這些人好不愚駭!但是他心中急切要來一探這大師婆的究竟,便不辭勞苦,遠道而來。在波斯國城裏暗暗的刺探了三天,果然察出許多荒謬不倫的馬腳來。他便決意假裝著香客,去試探一下子。果然合了那郡守的話了。他暗想道:“我將她一刀殺了,真個和殺雞的一樣,毫不費事。但是將她殺去,不免將國內人民信仰她的心,使之一旦灰了的麼?罷罷罷,不如且指斥她一番,如其能革麵自新,就隨她去;如果估惡不俊,再來結果了她,也不為遲咧!”他想到這裏。因此就放了她一條性命,他便走了。這是哈特的一番來曆,小子原原本本的已經說過了。現在也好言歸正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