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留風院中借花獻佛,灌龍園裏召將飛符(1 / 3)

第九十三回留風院中借花獻佛,灌龍園裏召將飛符

卻說江貴走了之後,小竇對她掩口一笑,說道:“我今夭勤謹的替你做一回守門的校尉,你卻拿什麼來謝我呢?”她紅暈兩頰,勉強笑罵道:“誰和你這蹄子來混說呢?”小竇笑道:“無論什麼事情皆有循環,不料現在的報應來得非常之快,就如別人家嘴伸八丈長,教我小心一點的,不料我的悖悖包得十分緊,倒一些沒有漏菜。那伸嘴說人的人,反而露出馬腳來了,可不是笑話麼?”大竇笑罵:“頗耐這小蹄子,越來越沒臉了。”她說罷,一轉身往房裏便走。

小竇也隨後跟她進去,口中說道:“你拿一把鏡子照照看,那頭上蓬鬆得成一個什麼樣子呢,還不過來讓我替你攏一攏,萬一被媽媽看見了,成一個什麼樣子呢?”大竇便靠著穿衣鏡旁邊坐下來。小竇到妝台上取了一把梳子,走過來替她將頭發攏起來。大竇麵朝鏡子裏,隻見小竇頭上發如飛蓬,那墜馬髻旁邊,還粘著雞子大小一塊青苔。大竇禁不住笑道:“小蹄子!你隻顧伸嘴來挖苦別人,你自己可仔細望望,又成什麼樣子呢?”小竇聽說這話,忙朝鏡子裏一望,不禁漲紅了臉,忙伸出手來先將青苔拈去,然後又用梳子在頭上慢條斯理的梳了一陣子,放下梳子,朝大竇身旁一坐。

兩個人朝鏡子照了一會子,四目相對,連鏡子裏八道目光相視而笑。大竇笑道:“自己還虧是個貴人呢,就是叫化子,要敦夫婦之倫,還有一個破廟啊。斷不能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赤條條就做了起來的。”小竇辯白道:“人家說到你的心坎上的事兒,沒有話來抵抗,拿這些無憑無證的話誣人,可不是顯見得理屈詞窮了麼?”大竇笑道:“罷了,不要嘴強罷,眼見那一塊青苔,就是個鐵證。”小竇笑道:

“那是不經心在園裏跌了一交,頭上沒有覺得粘上了一大塊青苔;你沒有別的話,隻好捉風捕影的血口噴人罷了。”大竇笑道:“阿彌陀佛,頭上有青天;如果沒有做這些事情,你當我麵跪下來,朝天發了一個誓,我就相信。”她笑得腰彎道:“這不是天外的奇談麼?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事不得過身,要發誓呢?”大竇笑道:“你不承認你做此等事情,我自然不敢相信,所以教你發誓的。”小竇笑道:“發誓不發誓,和你有什麼關係,誰要你在這裏橫著枝兒緊呢?”大竇笑得花枝招展的說道:“用不著你再來辯白了,馬腳已經露出了,我最相信你說是今朝沒有這回事的。”小竇還未會過她的意思來,忙道:

“當然我沒有做什麼不端的事啊!”大竇笑道:“自己方才倒老老實實的招出來了,還在這裏嘴強呢,用不著再說了。”小竇忙道:“我說什麼的,你提出來罷。”大竇道:“你做事不做事,賭咒不賭咒,與我有什麼相幹;我當真是一個呆子不懂事,還要羅蘇什麼呢?”小竇聽了,細細的一想,果然不錯,自悔失言,不禁將那一張方才轉白的粉龐,不知不覺的又泛起一層桃花顏色來。大竇笑道:“賊子足見膽虛,聽見人家道著短處,馬上臉上就掛出招牌來了。”小竇笑道:“你也不要說我,我亦不必說你,大家就此收束起來罷。”大竇拍著手掌笑道:“好哇!這樣老老實實的承認下來,也省得你嘲我謔的了。”

她二人戲謔了一陣子,瞥見她的母親和竇憲夫人一同進得房來,大小二竇連忙起身迎接。陽公主慌忙說道:“娘娘和貴人不要這樣的拘禮,在家裏又何必這樣的呢?”小竇道:“媽媽慣說回頭話,你老人家不是叫我們不要客氣的嗎,那麼你老人家為何又稱呼我們娘娘、貴人呢?你老人家先自拘起禮來,反要說我們客氣,這不是笑話麼?”這話說得大家全笑起來,連陽公主自己也覺得好笑。她便對大竇說道:“還是杏兒渾厚些,什麼事都不大來挖苦人;惟有這豐兒一張嘴頂尖不過,別人隻要說錯了一句話,馬上就將人頂得舌頭打了結,一句話答不出來。”小竇笑道:“媽媽真是偏心,我不過就是嘴上說話笑笑,卻一點沒有計較心。你老人家不曉得她呢,她是冬瓜爛瓤子,從肚裏頭往外壞,麵善心惡,口蜜腹劍,再壞沒有了。”

大竇微笑不語。竇憲的夫人胡氏,插口笑道:“你用不著說了,媽媽說了兩句,你劈劈拍拍數蓮花落似的足足說了二十多句。你看大妹妹,她文風不響的,一句都沒有。如果她要是個壞人,她還讓你這樣貧嘴薄舌的嗎,恐怕未必吧!就是一個啞子,也要呀兩聲呢。”

她說罷,小竇正要回話,從外麵走進一個仆婦來,對陽公主說道:“老太太,奴蟀等四處尋找遍了,兀的不知道她到哪裏去了?”

胡氏連忙問道:“果真沒有找到麼?”那婦人答道:“誰敢在太太、奶奶麵前說一句謊話呢?”胡氏柳眉一鎖,對陽公主說道:“媽媽,你老人家聽見麼?我相信賤人犯了天狗星,一定逃走了,也未可知。”

陽公主沉吟著答道:“我想她決沒有這樣的膽氣。而且在這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續緞綺羅,住的是高廳大廈,有什麼不如意處。再則你們老爺待她還不算天字第一號麼?”胡氏答道:“你老人家這話差矣,這些無恥的蕩婦,知道什麼福,成日沒有別的念,就將些淫欲兩個字橫在心裏,她隻要生了心,憑你是神仙府,也不要住的。”陽公主道:“還不知道你們的老爺曉得不曉得呢?”胡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