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紮從頭到尾都是一副雲淡風輕之樣,看似對她事事有回應,實則卻是將她步步引誘到了自己的圈套中,稍不留神,便是要命的事。
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測,尤其他來來回回的穿梭,在這邊七日,在那邊能待七年,若把這些時間都算在一起,估摸著他都到了入土的年紀了。
“你不用急著拒絕我,想不想找到雷俊芳,想不想治好裴馭,都在你一念之間,你最好考慮清楚在告訴我。”赫紮顯然早就知道她不會輕易回答,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倘若白晚舟真的輕易告訴了他,那才叫人心存疑慮,不敢相信呢。
“在我考慮清楚之前,你又想把我關在哪兒?”白晚舟冷聲詢問。
藥箱是她的秘密武器,若把這件事告訴給赫紮,那相當於把自己老底都給揭了,白晚舟雖不是工於心計的人,卻也不至於傻到這個程度。
這件事,除了裴馭和南宮丞,絕不能再叫其他人知道。
聽到白晚舟的話後,赫紮無奈笑道,“在你心中,我當真就那麼十惡不赦?”
要不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白晚舟真想脫口大罵,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說這種話的。
難道上次將她關在暗無天日的船艙數十日的人,不是他?
得虧她對南宮丞有信心,知道南宮丞肯定會來救她,否則在那種嫉妒黑暗的環境下,一般人都得瘋!
“你是善是惡,套我的話,又是想做什麼,你自己心裏有數。”
赫紮歎口氣,好像很失望的樣子,“罷了,天色已晚,不與你玩笑了,現在便送你回去。”
白晚舟怔愕,“送我回哪兒?”
“自然是淮王府了,還是說你想與我回去?”赫紮嘴角掛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白晚舟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這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廢了這麼大勁兒將她劫到這荒郊野嶺,現在又要放她回府?
就閑聊這麼幾句?
越發看不懂他的城府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
坐回馬車,白晚舟將簾子拉得緊緊地,避免與他再做任何交流。
不得不承認,白晚舟的內心深處,很怕這個人。
他明明長得那麼好看,卻好像一朵惡之花。
那花瓣再明豔,卻也讓人覺得血口大張,不知什麼時候就要把你吸進去。
他說的每句話,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帶著什麼目的,他做的每件事,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設什麼陷阱。
這種人,天生是陰謀家。
白晚舟一介大夫,隻想救死扶傷,本沒什麼好怕他的,但她的男人是南宮丞,她怕他對南宮丞不利。
南宮丞如今困囿於淮王府,寸步不得離開,說起來,就是他的手筆。
偏他還能在這裏一臉無辜的說什麼跟他毫無關係,確實跟他沒關係——因為他不管做什麼壞事,根本不必動手。
他有蠱惑他人為他冒險的本領。
如果誰認為,他如今漂泊在小宛之外,是被他的君主大哥貢紮迫害的,那這人就是純天然的傻子!白晚舟清清楚楚的明白,遙遙坐在小宛皇位上的貢紮,才是他的提線木偶。
最可怕的是,那木偶還傻傻以為自己才是操控別人的人。
這種人,除了遠離,沒有什麼好辦法!
但他卻像牛皮糖一般沾了上來,甩也甩不開!
不知他又打的什麼主意,並沒有將白晚舟送到淮王府門口,而是將她放在離王府不遠處的一處小巷。
“白大夫,我還是那句話,你我才是一類人。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懂我,也隻有我懂你,這世間的其他愚人,根本不配與你我交心。我把你當真心的朋友,之所以問你藥從哪兒來,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白晚舟冷笑一聲,“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難道……?不想回到那個世界,那個你本屬於的世界?”赫紮幽藍的眸子仿佛帶著什麼蠱惑的魔力。
白晚舟的心突的一震,她想不想回去?
剛來的時候,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去。
可是現在……她有丈夫,有孩子,有外祖,有舅舅,有相依為命的哥哥,還有宮裏疼愛她庇護她的皇祖母、母後,就連父皇,對她也是偏愛的。
她不想回去!
她在這裏有了家,有了家人!
“不想!”白晚舟斬釘截鐵的告訴他。
這下輪到赫紮不解了。
他帶著絲絲疑惑看著她,“這裏的人,野蠻、無知、暴力、落後,你願意與這些人為伍,都不願回去?”
白晚舟冷聲道,“野蠻、無知、暴力、落後,那都是你眼中看到的,你為何看不到他們的淳樸、善良?你難道不是從這裏誕生的?”
赫紮沒有與她過多爭辯,隻是淡淡一笑,“雷俊芳的下落,還有裴馭的藥……你好好考慮,若是考慮好了,便在淮王府內放個風箏,我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