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踮著腳的時候,他家門前的路上自西向東來了一群人,領頭的是名老夫子,後麵則稀稀拉拉的跟著二十來個學生,從七八歲到十七八歲的都有。很顯然,知府到了,先生是帶著學生們前去拜訪的,能得知府指點兩句,或是能跟知府混個臉熟,甚至於表現出色,能讓知府記住名字,那對未來都是有很大益處的。
那群學生中領頭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十六七歲的年紀,名叫張帥,正是張員外的兒子。十幾天前陳曦也還是這群學生中的一員,學生自然也是分派別的,張帥是一派,他家與張家不和,自然是另一派。
見他在門口踮著腳張望,那張帥便大聲恥笑道:“喂,陳大郎你個偷看寡婦洗澡的傻子,知府大人可到我家去了,你若也想去見識見識,你求我啊,哥哥帶你去長長眼。”
他才說完,便有跟班接著話嘲諷道:“哥哥你帶一個失了憶的傻子去,就不怕知府大人震怒打斷他的腿嗎?到時候他不僅腦子沒用了,還變成了瘸子了。”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怒吼。“張帥你個豬頭,再敢汙辱我叔小心老子揍你!”
威脅張帥的叫陳俊,小名二蠻。乃是保長二大爺的孫子,有二蠻自然也有大蠻,不過大蠻已經成親並且有了孩子,跟這些人自然玩不到一塊兒去。
二蠻今年十六歲,雖然比陳曦大一歲,不過按輩份算他卻是陳曦的侄子。兩人一同在私塾裏讀書,關係自然是極好的。當日去偷看寡婦洗澡的人裏也有他一個。此時見張帥又提起此事,加上自家叔叔又被人汙辱,他自然得要出頭。
陳二蠻開始反擊了,他的幫手們自然也不甘示弱,可是先生在前麵走著呢,動手是肯定沒有人敢的,所以最終的結果是兩派學生一邊吵罵一邊走開了去。
陳曦笑了笑,然後扛著鐮刀開始向著自家田地快步走去。
他家一共有二十畝地,今天開始要收割的是離家較遠的五畝地,大約離家有兩裏多地,走路也是要花些時間的。
他才行了不久,隻見前方緩緩行來一匹高頭大馬,騎馬的是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虎頭虎腦的少年,少年的穿著頗為不凡,氣度也非農家子弟可比。在馬的兩邊緊緊跟著兩個一臉緊張的護衛。
陳曦見那少年似乎也很緊張,緊緊夾著馬腹提著韁繩不敢動彈。便知這大概是在學騎馬了,他怕驚到馬,所以站到了道旁,等這三人一馬過去再行。
他站在道旁,馬上少年經過他的身旁,見有人,便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在見到陳曦的第一眼時,少年愣了一下。然後便勒住了馬,死死的盯著他。
這是……我臉上沾了灰?陳曦不由的擦了擦自己的臉。
可那少年仍然在盯著他,神色間似乎越來越……驚恐。
許久後,少年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受了什麼驚嚇。
陳曦搖了搖頭,便往南繼續走去。可是想起這少年奇怪,於是不時的回頭看看,發現有一個護衛已經上了馬帶著少年策馬奔行,另一個護衛卻在遠方看著自己,見自己回頭,護衛也轉過身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打量風景。幾次三番如此,陳曦便知道這護衛是在跟蹤自己。
可是……似乎不認識這等人啊?為何要盯著自己呢?少年的表情意味著什麼?
他不明白,從前的陳曦似乎除了偷看過寡婦洗澡,也沒有什麼虧心事了呀?再者,在這新河村裏難道還怕一個外鄉人?所以他不再回頭,任由護衛跟蹤,看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