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大雨傾盆。
與往常一樣,陳家亮著微弱的燈光。然而陳恪夫婦已經不在家了,陳曦讓二蠻過來把兩人騙過去,並且讓二蠻通知了二大爺,讓二大爺看好陳恪夫婦,免得出來添亂,二大爺自然是不放心陳曦的安危,但陳曦跟他解釋了自己的計劃後,二大爺也覺得可行。
從張家離開之後,陳曦做了很多事,他先是去找了住在鄰村的都保長,那可是比張碩還要富有的家族。幾番交談下,都保長答應了陳曦的要求,那就是派上十個鄉勇去隱藏在陳家周圍保護許嬡外加擒殺匪人。
都保長是見過陳曦的,前些日子他也隨著知府一塊兒去體恤民情去了,所以對於這個能讓知府家千金幫其割稻的小子印象深刻。陳曦告訴他許嬡住在自家,但是好像被土匪盯上了,今晚可能會有危險。按都保長的想法,此時自然是將許嬡接到自家來才是最恰當的,這麼好的雪中送炭的機會到哪裏找?但是陳曦堅決不同意,稱許嬡隻在自家住得習慣,並且隻要十個人,多的一個也不要。
隻在他家住得……習慣!好吧,都保長不免又看了一眼陳曦。最終同意了陳曦的要求,反正天在下雨,那些鄉丁們的田裏也沒有什麼可忙的了,就喊上十個人去賣個好得了。
對於陳曦來說,在陳家附近藏上十個人已經是極限了,人再多的話就有可能被發現,到時可就前功盡棄了。這十個人裏有五個農民,有五個都保長自家的護院。有了這十個人在手,陳曦心裏終於安定了些。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張帥應該意識不到自己已經在防著他,既然張帥隻是暗殺,那肯定不可能來太多人的,十個人應該足夠用了。
他知道自家周圍肯定會有隱在暗處盯著自家的人,所以為了讓張帥下定決心,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著傘扶著許嬡故意在門口站上一會,但也隻是露個麵而已,他不敢站得太久,若是盯梢的人裏有使弓箭的,來上這麼兩箭可就搞笑了。
他的舉動很古怪,尤其是每過一會就非要拉著她去門口站一會。所以許嬡感覺到很不妙,但是無論她怎麼問,他都不肯說,許嬡終於發火了。隻是她知道自己平時的發火對這家夥不起作用,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走好了,所以她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往著門外走去。
外麵下著大雨,天色已經有些暗,她也不管什麼淋不淋雨,既不打傘也不穿蓑衣,就這麼向著院子外走去。
陳曦搖了搖頭,知道已經瞞不下去了,於是追上了她,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回到了屋。
許嬡自然是不願的,隻是這麼一會,她便滿頭滿臉都是水,連衣裳都濕了。還是被他以這麼不雅的姿勢給抱了回來,這更讓她怒火中燒。所以她開始拳打腳踢,不過腳有些疼,那就改用牙齒,逮到啥咬啥,最終,她將目標固定在陳曦的胳膊上。
陳曦將她一把扔到了床上,一邊捂著胳膊,一邊去拿了條幹毛巾扔在她的身旁,給她擦臉用。
既然瞞不住了,那就說吧,不過總得是挑著說的,總不能全告訴她。
……
“依你所說,張帥或許真有對付我們的可能。可是既然你去找都保長了,為什麼不跟他要一輛馬車連夜送我走?再不濟你也應該把我送到都保長家裏,這才是最安全的。所以……”
許嬡的臉色陡然嚴厲起來。“所以你在拿我作餌對不對!你在逼張帥今晚動手對不對!”
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看來還是瞞不過她啊,陳曦無力的揮了揮手,算是默認了。
許嬡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家夥越來越過分了,竟然拿她的命來作餌,自己若有個什麼閃失,把你一家三口陪葬了也不夠!再說了,我憑什麼去做你的餌?回到許府後張帥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怎麼樣?到時隻要張帥敢動手,就可以讓官府去抓人了,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所以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走,就算外麵在下刀子也要走。他說外麵有十個人隱藏在許家周圍,這些人都是來保護她的,難道十個人還送不了自己到都保長家?至於陳家一家三口的死活……關她什麼事?
陳曦看到她陰晴不定的臉色便知道了她在想什麼,隻是現在他又如何能讓她走?若是讓她走了,自己一家日後怎麼辦?
所以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許嬡也不理他,隻是冷冷哼了一聲,拄著拐杖向著門口走去。
陳曦歎了一聲,想要將她拉住,然後……啪的一聲,那根拐杖打在了他的臉上。
陳曦吃痛,看著她冷冽的神情還有因為氣憤而蒼白的臉龐,心中有怒火生起。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暴戾,我家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麼?現在你怕了,你拍拍屁股就要走,那我怎麼辦?憑什麼你惹出來的事,要讓我家給你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