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新河村發生了很多事,先是三娘家莫名其妙的著火了,雖然下著雨,但火勢映紅了半邊天,被驚醒的村民們急忙拿著盆桶過來救火。可是到了三娘家一看,小小的院子裏密密麻麻的躺了十幾具屍體,一個穿著紅衣服的漂亮小娘子像瘋了似的蹲在一個趴著的“屍體”前大哭。那哭聲簡直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很快眾人便發現了趴著的人是那個偷看寡婦洗澡的渾小子陳曦,於是眾人又七忙八亂的救這小子,後來發現這小子是暈過去了,沒啥大事。這時三娘夫婦也趕了回來,眾人一起開始救火,然後等到將火撲滅後,那一屋子的稻子也……燒完了。
可是村民們能怎麼辦呢?隻能安慰著失魂落魄的三娘夫婦,然後眾人一起將那十五具屍體一起抬到路邊上,等著明天天一亮官府的人來處理了。之後又幫著陳家將院子裏清洗了一下,畢竟那些血看著滲人。
等到天亮時,官府來人了,直接將屍首全都蓋上白布抬走了。這時有消息傳了出來,說是那十五個人裏,有五個是匪人,另外十個有五個是隔壁村的農戶,還有五個是都保正家的護衛。都是附近村的,誰會不認識誰呢?
又有傳言說這事是張家幹的,但是張碩張員外矢口否認,而且張家正辦著喪事呢,大家也不怎麼相信,但是都保正帶著人先是到陳家去了一趟,眾目睽睽之下與昨夜趴在陳曦“屍首”旁哭得撕心裂肺的漂亮小娘子說了幾句話,再然後便去了張家,過不多久就出來了,也沒有帶人走,也沒有說什麼話。不過村民們仍舊知道了,昨晚上,張帥失蹤了。
眾人自然是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但是雨停了啊,天好了自然都得要到田裏去了,哪有閑功夫去打聽這回事?所以人便散了。
“都保正早上找過我,問我打算怎麼辦!我想著得等你醒過來,由你決定吧。畢竟……我實在是怕了,不想再惹了。”
許是昨夜許嬡受到的驚嚇太嚴重,又許是這兩天都沒休息好。她的眉眼間疲倦的神色怎麼也遮掩不住。
陳曦看著她的眉眼,想了想後道:“算了吧,張帥逃走是我意料中的,無論他這一擊能不能得手,他都要逃。否則張碩也容不下他。張帥也是個可憐人,被你廢了,一輩子都完了,再說,他傷還未好,必然是躲起來了,即使官府拿人也很難找到他。再者,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是真將他弄死了,張碩怕是要發瘋,我家走不了,將來總落不得好。”
“那五個殺手沒有出來時,當時我是想著留下一個活口的,但是,你也知道的,莫說活口了,差點咱倆也一命嗚呼了。如今就算你是許遠山的女兒又能怎樣?沒有真憑實據,張家也不是軟柿子,真弄起來也是很費手腳!如果能夠一擊斃命,我自然是希望一勞永逸,但是這種情況下,還是算了吧。隻要放張帥一馬,想必日後張碩也不敢造次的。”
“再者,沒必要的!就算把張家弄倒了,咱們又能落到什麼好外?徒然浪費時間而已!”
許嬡緩緩捏著自己的眉心。疲憊道:“那便依你,你說算了就算了,反正我都是要回家了的。”
她是真累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當日的一個舉動竟然惹下了這麼大的禍事,自己更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失去了很多東西,想起昨夜的血與火,還有那些屍體,她仍是忍不住要發抖。所以此時她隻想逃離,逃得遠遠的,永遠不來這個地方。
還有眼前的這個人,也不能再見了,永不能再見了!否則她真要生不如死了。
陳曦低著頭沉默了許久,然後抬起頭,有些古怪的向她笑了笑。
“我們……能談談麼?”
她的神情開始有些警惕,她的心跳有些快,因為她不想聽到陳曦談她最害怕的東西,她不想麵對那些東西。
陳曦似乎沒有明白她的神情,而是抬手指著對麵黑糊糊的磚頭,道:“你也看到了,我這一家子沒飯吃了。”
許嬡隨著他的手看了過去,然後撲赫笑了一聲。
“你這人倒也好笑,你家沒飯吃找我幹嘛呢?又不是我燒的。”見陳曦並沒有說那些讓她心虛的事情,她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後又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雖然不是她燒的,但畢竟是因她而起,否則又怎會發生這等事?其實說起來,若不是最初陳曦利用她那一下子,又怎會有後來的這些事?可是這賬很難算啊,真要算起來,怕是他又要……又要對付自己了啊。
哎……總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這個祖宗她是怕了,殺也舍不得殺,打也舍不得打。罵麼,估計也罵不過他。無非是要些錢吧,那便允他了,早點把這祖宗打發掉,然後各過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