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過,晚夏間,那鬱鬱蔥蔥的樹,已經不複當日的生機盎然綠油生翠。一點銀輝落於樹葉上,勾勒出它曲折的模樣,恰似人生路千回百轉。然後一陣涼風拂過,它輕輕搖曳,想要傾盡所有留在枝頭,到了最後不過是徒勞一場。風過,葉落。空餘盛世繁華下塵染不及的荒涼。
彼此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在這狹窄的空間傾訴。
氣氛僵持而染著些許**,默默蕩漾開來。
屋內是一片死寂,比室外更冷。
許久之後,元煜終於開口:“我何苦?我做了這麼多,就換來你一句何苦?顧渺貞,你好狠的心。”語氣間的暴戾,無時無刻的透露出無法愈合的傷。
顧渺貞看著他眼中的悲湧,心猛然一痛。閉上了眸,語氣盡量的平和而寡淡的說道:“對,我就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之人,如此。可以放開我了嗎?”
他知道,她的放開的涵義。
=萬=書=吧= .nsb.m 攥緊的拳頭死死地摁在床榻之上,他提拳,對著她就像要打下去一般。“嘭”的一聲,最終還是落在她耳畔,不知何時,她的眸已然睜開,一閃不閃。那流光溢轉的眸,卻布滿著一層決絕。
多少次午夜夢回時凝望著這個眼眸,恰似開滿傾世桃花,帶著無可抗拒的力量讓人深陷其中。
可是如今,那眸中桃花依舊,卻覆上一層疏離,猶如一片汪洋橫隔其中。他能望見,卻無法靠近。
“你心裏從來沒有過我的位置?”
直直的觸及他眼底的痛,顧渺貞不再躲避,開口道:“有,但僅限於朋友。對我來說,你是這世間難得的摯友。”
“摯友。哈哈。”他的笑,那樣的癲狂,在這深夜濺起一陣惶恐。
似是笑的太開,他的肩頭血紅盛放,蔓延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噠噠噠。”清晰的聲音響起。在二人心頭回響。
顧渺貞水藍色的長衫上。被點綴出無法躲避的蒼涼,那一朵朵血珠凝成曼珠沙華,昏暗之下竟像要奪人心魄。
“你的傷!”顧渺貞大驚,連忙出聲。想要起身再為他上藥。
她的關切落在眼前。卻成了心底的刺。紮進了靈魂的每個角落。
“滾開!”他一揮手。打開了她匆忙而來的玉手。
站起身,背過她立在窗前。不想讓她看見那一處隱隱閃動的淚意。
顧渺貞垂眸片刻,快速起身。拿起桌上的藥材便朝他走去。還未走近便聽他的聲音:“你最好現下離開,否則待會兒我會做出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竟帶著絲絲涼意。
一片雲飄過,遮住了月華的皎潔,也遮住了他鳳目之中頹然的傷。
顧渺貞置若罔聞,一步步的走近他的身後,手剛剛舉起還未觸到他的肩就被他一手抓住動彈不得。
他已經轉過身,有些暴戾,開口道:“說了讓你離開。”
“你若不治好這傷口,我便不離去。”顧渺貞雙手被鉗,抬起那真切的眸望著他。
“既然無意,又何須在意我的生死。”
“我說過,你是摯友。”她的神色正然,朱唇微啟之下,卻是那樣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