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多久了？”倪子洋摸了摸小羊羊的腦袋，寵溺的目光一閃而逝後盯著雅尼。
他來之前，喬歐就說了，在這片陌生而充滿不可預知危險的土地上，他可以全權信任的人便是雅尼。
雅尼眼眶一紅，帶著絲絲縷縷的期盼：“十二年了。我家裏還有個女兒，我出來的時候，我妻子懷孕快生了，我跟她斷了聯係到了以色列的領土後，我的上級為了讓我安心，向我透露過，我的妻子生下了一個女兒。我到現在...連她的樣子都沒有見過，不管是嬰兒時期的樣子，還是現在的樣子......我都沒見過，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的妻子。”
人生在世，為了自己的信仰跟責任，有時候需要犧牲的東西有很多。
倪子洋瞧著雅尼眼中的紅暈，忽而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兒，還有心心念念等著他回去的陽陽。
輕歎了聲，他對雅尼道：“我不清楚你能不能回去，這不是我可以決定的，我不是軍方的人。我可以幫你問問喬歐，他畢竟是首都的上校，如果事情結束之後，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去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的話，你妻子的名字、你的故鄉，告訴我，我會設法把她們母女的消息轉達給你。”
看在雅尼這幾日全心全意照顧小羊羊、讓他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份上，倪子洋回國後倒是可以試著幫雅尼去找找的，這是一段此生不會再有的經曆，而雅尼也確實幫助了他。
“我......”雅尼流下淚來，擦擦眼，又笑了：“謝謝！”
隨後，倪子洋在房間裏陪著小羊羊說了會兒話，又陪著他吃了些麵包、蔬菜沙拉還有水果，就哄著小羊羊先睡了。
瞧著兒子充滿稚氣的小臉，倪子洋不由有幾分內疚，也有幾分驕傲。
這麼小的孩子，在這種環境下，不哭不鬧，不跟他吵著要回家，也不說想媽媽的話，隻是安靜乖巧地等著他回來。
這是孩子對他的信任，也是孩子本身的懂事。
而他，卻終究還是將兒子帶到了這片充滿危險氣息的土地上來。
“寶貝，好好睡，爹地很快帶你回家見媽咪的。”在兒子額頭上落下輕柔一吻，倪子洋腦海中想著陽陽跟小月牙的樣子，目光透出一絲柔情。
起身對著雅尼道：“我去了。”
雅尼有些不放心：“你身上的傷...”
雅尼看出來了，隻是剛才當著小羊羊的麵，他怕小孩子害怕所以沒有開口。
倪子洋笑了笑，輕聲道：“男子漢，吃這點苦算什麼。”
他的嶽父還等著他回去，太多人的希望都壓在他的身上，他不會讓自己倒下，說什麼都不會。
*
湛東夫婦下午下班後回到家裏，就看見孤絲正陪著湛南坐在驕陽居的天台上，一邊吹著冷風，一邊喝著啤酒。
湛東目光眯起走向別墅，抬眼看著弟弟搖搖晃晃掛在屋簷邊的兩條腿，默不作聲地頓了頓，又抬步朝屋子走了進去。
夏輕輕跟上他，一起來到天台上。
微風拂麵，霞光似錦。偶有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在櫻花樹上鬧著。從這個角度看下去，驕陽居院子裏的精致是極好的，尤其狗舍的門口，還能看得見一條雪白的掃把樣的尾巴，時不時慵懶地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