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郢梵試了兩下,諸溪死活不肯坐進去,最後他隻好輕聲哄道,“諸溪,把腳放下來,我們坐進車裏再說,好嗎?”
“不好。”諸溪沒意識地搖頭,然後回過頭看著他,“我不要坐車,就在這裏說。”
黎郢梵看了一眼車子,又看著諸溪,見她眼神裏難得的固執,終究是妥協了,“好。”
答應著,他將諸溪重新帶到花壇邊上,在諸溪要坐下去的時候,費力地將自己的西服脫了下來,墊在她坐下的地方。
諸溪剛坐下去,就一個勁地盯著黎郢梵,許久之後,她喃喃地說道:“你長得真好看。”
黎郢梵在聽到諸溪這句評價時,嘴角抽了抽,他將兩手的衣袖卷了起來,在她的身邊坐下,隻回她一句低低的:“嗯。”
“可是,沒有黎郢梵長得好看。”
諸溪正歪著頭,視線落在自己腳上的高跟鞋上,嘴角輕輕地翹起來,“黎郢梵…”
黎郢梵愣了一下,嘴角僵硬著,連眉頭都皺得更緊,沉默了一時,剛想回她,又聽見她在說話,“你認識他嗎?”
她輕輕挑眉,斜睨著他,看了一眼,然後再繼續看一眼,最後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和記憶裏的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疼痛不已的腦袋,自言自語道:“天,我好像看到黎郢梵了。”
天上烏雲密布,黑沉沉的可怕,路燈找不到的地方,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車子已經熄火,黎郢梵的雙眼在適應了四周的環境後,視線才慢慢地清晰起來。他雙手交叉著置於身前,半弓著身子,目光從諸溪身上慢慢地移開,薄唇輕輕地張開,似有似無的聲音輕念出她的名字,“諸溪。”
“嗯。”她恍恍惚惚地應道,然後快速地轉過頭看他,手上的小動作也停不下來,一會兒摸摸他的頭發,一會兒又戳戳他的肩膀,然後伸出雙手托著他的手臂,將臉湊近他,像是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又是驚又是喜,“黎郢梵…你就是黎郢梵,對不對?”
黎郢梵怔了怔,先看著她的臉,然後才看著她攀著自己手臂的雙手,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對。”
隻是一個簡單的回答,他的嗓子如卡住了一根刺,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發出聲音,而那聲音卻十分地嗓啞難聽。
得到了他的回答,諸溪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的愉悅,她的雙手仿佛得到了鼓勵一般,得寸進尺地越過黎郢梵的手臂,捧住了他的臉,“我找了你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她今晚真的很難過,黎郢梵莫名其妙地給她寄來了一件婚紗,他還把那條項鏈還給了她。她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就算是她決定和黎郢梵離婚的時候。
諸溪冰涼的手心貼上他的臉時,黎郢梵下意識地將她的雙手握住,固定在兩人之間的空隙裏,“諸溪,你喝多了,我現在送你回家。”
“我喝多了?”諸溪傻傻地問他,然後指著自己,點點頭,“我晚上確實喝了很多酒,泰陽陪我喝,我們兩個人都失戀了。”
黎郢梵剛站起的身子,因為諸溪的最後一句話,而頓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她,引導性地問道:“你失戀了?”
“對。”諸溪不停地點頭,然後雙手開始不停地在身上亂摸起來。
“你找什麼?”黎郢梵見她幾乎快把自己的衣服撩起來,趕緊出手製止她。
諸溪不理會他,又將他幹涉自己的手推開,然後再次在身上摸索,從牛仔褲的口袋裏翻出了那條項鏈,放在黎郢梵的眼前,“為什麼要把它還給我?”
項鏈就像是一個時光機,當它就那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兩人麵前時,勾起了黎郢梵許多回憶。他的雙眼一刻也不曾離開那六角吊墜,看得眼睛生疼得時候,肩膀被諸溪推了一下,她整個人直直地朝著他的懷裏倒了過來。
黎郢梵眼明手快,一邊扶著她腰,一邊將她握著項鏈的手握在了手心裏。片刻,諸溪的額頭便撞在了他的肩胛處。
“諸溪?”
他低聲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諸溪,你還好嗎?”
依舊沒有回答,耳邊隻有她沉沉的呼吸聲。
黎郢梵並不著急將她扶起來,隻是維持著這樣一個動作,深深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