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的語氣,特別地深冷,而且帶著一股冷漠拒絕,任人無法靠近。一聲“白小姐”比不用稱呼來稱呼她,更讓她覺得心寒意冷。
“郢梵,你說什麼?”她想騙自己,更想騙他。
“我不知道什麼理由,可以讓你這樣進入我們黎家。”黎郢梵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像是在陳訴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一般,不溫不火地說道:“因為我母親喜歡你,所以你在黎家這兩年裏,我一直沒有說過什麼。”
他的話停頓在這裏,話鋒一轉,突然語氣低沉,帶著一點不厭煩,“但,並不代表,我歡迎你出現在這個家裏。我希望今後,你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擺正自己的位置?
白佩佩愣了,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在他的世界裏,隻是一個錯誤。
隻是一個錯誤嗎?
不可有,隻可無。
以前一直沒有指出來,隻是因為他的母親喜歡她嗎?
所以,這兩年來,她在他的心裏隻是這樣的一個印象,再無其他。
“這是什麼話?”
旁邊的方蘭聽不下去了,她本就在和黎郢梵賭氣,現在聽到他用這樣嫌惡的語氣和白佩佩說那樣狠心決絕的話,更加生氣。
她直接站在白佩佩的身前,指著自己的兒子,“郢梵啊郢梵,你怎麼能夠和佩佩說這樣的話,你難道忘記當初是誰把你從大海裏救了上來嗎?如果不是佩佩……”
“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是嗎?”
方蘭沒有說完,黎郢梵果斷地替她把後半句說了出來。
每一次,他對白佩佩出現在黎家提有意見的時候,方蘭總是會搬出這句話來,不斷地不厭其煩地重複著白佩佩救了他的恩情。
正是那份恩情,拖累了他。
“你知道就好,摸著你的良心說說,這個世上有多少人願意為了你這般,連自己的性命都枉顧,一心隻為了你。”方蘭心疼地握住白佩佩的手,另一手握上黎郢梵的,“郢梵,這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也沒有一個母親會平白無故地想要害自己的孩子。母親之所以喜歡佩佩,就是因為知道她是真心誠意地喜歡你、想要對你好。不像那個諸溪,一直打著愛你的旗號不停地說謊,連懷孕小產這種事情,都能夠騙人,這種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不停地說,不停地拿著白佩佩和諸溪對比,在她那裏,從來都是白佩佩比諸溪好上千百倍。
黎郢梵麵無表情地聽著,等她說完以後,才開口問道:“媽,您說完了嗎?”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方蘭看了一眼黎郢梵,就知道他已經不耐煩了,而且還有生氣的預兆。但她並不怕他,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他多少脾性她心知肚明。
於是,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生媽媽的氣。昨晚是我不好,不該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郢梵,媽媽也不想騙你的。以前你不願意回來,但總是隔三差五打電話回來問候,最近你卻沒有再給家裏來過任何的電話。”
她昨晚為了讓他回來,再一次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讓醫生聯合撒謊,騙他回來。他並不是不知道,但是也願意回來一趟。有些事情,並不是靠躲避就能解決的。黎郢梵深知,母親對諸溪的偏見,一直都是他和諸溪兩人感情的羈絆。
聽到這裏,他的臉色一變,恰好被方蘭看在眼裏。但她卻會錯意,以為他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你不知道你那天在醫院說的話有多過分,我總是會想,我們母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從前那個聽話懂事,孝順母親的小兒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方蘭鬆開白佩佩,改換雙手抓住黎郢梵的雙手,“這一切,都是從諸溪嫁給你以後開始。”
“媽。”黎郢梵輕輕地叫了她一聲,然後低下頭,直視著她的雙眼。
“我告訴您原因。”他說。
“您為什麼不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呢?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真的和別人有關係嗎?您喜歡白佩佩,喜歡到讓她搬進這個家裏。好,我順您的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不代表我允許您和她一起欺負我的妻子,一起將我的妻子趕出這個家門。”黎郢梵徐徐地說著,語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輕輕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
他往後退了一步,成功地擺脫了方蘭抓著他的手,“諸溪和孩子是我的最後的底線,我不允許任何人碰。可您呢?您怎麼就能夠對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做那樣的事呢?無論如何,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方蘭瞬間白了臉,一恍惚,整個人直直地朝著地上倒去。
“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