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規矩?”翁海把人堵在桅杆下,冷冷的道:“這片海域有規矩?贏的人說的話就是規矩!”
話音與手中的刀同時落,護著餘堅的倆船工倒地卒。
“別殺我……你要什麼我都滿足你……”
前後對比,氣勢盡消,此刻的餘堅如喪家之犬,他低估了行海之人的狼性,軟柿子不好捏。
一場混戰,餘堅及他的手下死的死傷的傷。
“死的人扔海裏,活的綁到漁船上。”
翁海環顧一圈,揮手吩咐道。
“海爺。”巴奇見翁海沒殺餘堅,隻是吩咐綁起來,便走到翁海身側,低聲道:“不能讓他們活著,不能留後患。”
餘堅在番禺城內很有勢力,同時這倆月,他也在海上做了不少運作,與浙閩的幾個海幫都有接觸,真要放了他們,這以後就沒他們的立足之地。
翁海沉思片刻,權衡利弊——殺了他能為兄弟報仇,氣是出了,就怕走漏風聲。不殺,依餘堅是性子,事後估計很難罷休——殺還是不殺……
這時,嘈雜聲打斷翁海的沉思。
下船艙找漏網的葛力,從艙裏揪出倆人。
葛力的刀開鋒,見了血,現在渾身是膽,隻見他一臉神情抖擻,將人推到甲板朗聲道:“海爺,這倆躲貨艙裏,被我逮出來了。”
踉蹌出現在甲板上的是一老一少。
一老——蓬頭垢麵,一雙眯眯眼,嘴上留著山羊胡,叫花子著裝的瘦老漢。
拽著老漢衣擺,躲在他身後的一少,同樣披頭散發,破衣爛衫,看不清是男是女。
“各位爺,初次見麵,老朽見禮了。”
老漢的眯眯眼掃了一圈,麵向翁海抱拳躬身伏低道。
翁海正上下打量小老頭還沒說話,桅杆下,身上五花大綁,手臂還被削了一刀的餘堅,見老頭阿諛奉承的樣,氣不打一處來,瞪眼嚷嚷:“雜毛老道!你說走星塘這條海路我能發大財,你特麼誆我!敢情你和翁海認識,裏應外合害我,你們特麼是一夥的!”
“嗤!昏庸之輩,小人一個!”老漢撇嘴鄙夷的朝餘堅拋了一枚白眼,轉而正對翁海,哈腰溫聲說:“船老爺,在下姓鄧,大家夥都叫我鄧九,原是幫人看家宅風水,偶爾幫人尋一處庇蔭福地。一月前被這廝騙上船,強迫我測日觀月,卜占星術,稍不合他意,這餘堅就饑一頓飽一頓的折磨我和我孫女,我們活得比乞丐還不如,這等陰人太缺德!”
劈裏啪啦一通聲討,鄧九的老臉把委屈,弱小,遇不平演繹得淋漓盡致。
“你你,你滿口謊話,你個江湖騙子,你……”
餘堅氣得嘴抖身顫,恨不得撲上前幹一架。
鄧九斜眼一瞥端看翁海的臉色,見他滿眼怒意看著餘堅,腰杆瞬間挺直,扯著嗓子回擊:“你才是騙子,你全船都是騙子!你連衣服都不讓我們換,飯不給吃,賞口酒都吝嗇,你個奸險小人!”
“你你你……”
“夠了!”翁海被吵得腦仁疼,一人賞一記瞪眼後,招手叫來巴奇:
“把人綁到漁船,綁好後,船……燒了。”
“嗯。”
翁海思前想後——這條瘋狗不能留。
“你幹什麼!翁海!你敢殺我你也別想在粵東混了!放開……疼疼……”
巴奇一臉的冷意,伸手拖走慘叫連連的餘堅。
“我跟你下去。”
七娘押著一人跟上巴奇,王聰還躺在船艙,去接他上船。
鄧九摟著孫女走到翁海身側,一臉殷勤,討好訕笑道:“船老爺,我和我孫女……您看……”
鄧九的孫女,小腦袋從他身後探出,撲閃著大眼睛,咧嘴笑,脆生生的叫道:“船爺爺。”
翁海被這聲“船爺爺”叫得心軟,僵硬的臉抖了抖,嘴角扯了兩下,溫聲說:“暫且留你們在船上,如有歹意心思,扔下海喂魚。”
“是是是,絕無歹意,多謝船老爺,多謝!”
………
王聰被船晃醒了,接著頭頂響起一串腳步聲,猶豫片刻,起身慢慢走上甲板。入眼的一幕,把王聰整懵圈——甲板上,幾名身上五花大綁,東倒西歪的人,抬眼望去,一艘大船映入眼簾。
“船……出事了?”
愣神的嘟囔,王聰搞不清楚狀況。
七娘綁好船工,抬頭就見王聰站在甲板發呆,走上前輕聲問道:“醒了。”
“七……”
“走,上船。”
顧不上王聰的一臉懵,七娘拉著他的手腕朝福船走去,先上船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