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閩省境內的清源山,風景秀麗,人傑地靈,距離清源山幾十裏外,聳立著一座不出名,卻讓人倍感樸實無華的高山峻嶺。
鬱鬱蔥蔥的半山腰,坐落著一座破落道觀。
這座不起眼的道觀中,住著一名被山下的村民稱為半仙的老道。
老道之所以被稱之為半仙,是因為他本人長得慈眉善目,樂善好施,還因為他有懸壺濟世的醫者仁心。
幾十年來,老道除了上山采藥,下山救人外,還忙著撿孩子。
從四十年前撿到第一個被扔在山林,繈褓中的男嬰後,老道就隔三差五的撿一個,不知不覺中,他老人家撿了八個男嬰。
老道知道這些孩子不是山腳下以及附近村落丟棄,因為他們都是男嬰,隻有流民或者是教司坊和大戶人家的女子,他們生下來養不起才會丟棄山林。
直到花甲之年,老道撿到最後一個被扔在山澗小溪旁的男孩後,老道仰天長歎:祖師爺在上,弟子年邁,實在養不動了,懇請祖師爺發發慈悲,再有人將嬰孩棄之,可選城中富裕人家,方才穩妥。
冥冥之中,這一切可能都是祖師爺盤算好了,兩三年撿一個,其結果就是,第一個嬰孩大了,撿到第二個,然後老道讓老大帶,就這麼一個接一棒……
老道捋著胡子,笑得滿臉褶子,這種養孩子的方式太明智,心裏默默的給自己豎起大拇指。
至此之後,道觀雖破,卻有了勃勃生機,而一向獨來獨往的老道也有上山采藥的幫手。
“師傅師傅!小孩小孩……”
古稀之年,坐在破道觀裏蹺二郎腿的老道,迎來第九個繈褓中的男嬰。
一見到嗷嗷待哺的小嬰孩,老道的臉皮直抽抽。
撿到孩子的老七老八,開心的將孩子捧高,一臉求表揚的神情,嘴裏還嚷嚷著:“師傅師傅,給老九取啥名好?”
自個都七老八十,才剛想清靜幾年,怎麼又撿一個,老道拉著臉,氣鼓鼓的手一揮:“取什麼取,就叫老九,你去,把孩子交給你們的一二三哥帶!”
道觀裏的八個弟子,最大的快四十,最小的也有十來歲,老道的育兒經就是大的帶小的。
這座道觀真正入道的隻有老道一人,他撿的這些孩子都是俗家弟子,老道是希望他們長大後,可以各奔前程,娶妻生子。
老大清風,是道觀裏的第一個孩子,老道教得最多,同時也繼承了老道的衣缽,懸壺濟世。
老二清揚,醫術會一點,老道教的拳腳功夫會一點,同時他還常常下山找活幹,賺點銀子貼補道觀的開支。
老三清遠,醫術半點不會,拳腳功夫一流,也算是繼承了老道的武學衣缽。
以上三個,都是老道在正值壯年時,盡心盡力的教導出來的成果,雖談不上絕世,但隻要出道江湖,他們絕對能占一席之地。
再往下,老道的弟子開始長歪,就這個問題,老人家也百思不得其解。
老四明月,十六歲那年離開道觀,拍著胸脯說要出外闖蕩一番,賺大錢回來孝敬老道,給老道養老。
沒想到,這一別,老四走了七年,且音訊全無,直到那一年的大雪滿山,老四回來了,他衝進道觀,見到白發蒼蒼的老道,聲淚俱下的跪地磕頭認錯,並發誓再也不離開。
隔年,年幼的老七玩耍時從道觀後院牆角挖出一包金銀,這時所有人才知道,老四明月這七年在外幹嘛。
老道捋順胡子,神色莫名,感慨不已:“沒想到啊沒想到,咱家居然培養出赫赫有名的俠盜。”
一番感慨說完,老道舉起鐵鏟,顛著老寒腿追打老四,還邊追邊打邊罵:“兔崽子敢跑!我讓你俠我讓你盜!”
老五明日,從名字看,老道那一年已經開始不想費勁取名了……
老五非常喜歡學醫,奈何,他學的和老道不是一個係統。
弱冠那年,老五出外找活幹,不過他沒有一去不回,而是出門二三個月,回來後,再出門,當時老道和他的幾個兄弟都以為他是到城裏打工,卻沒想到,他是跟了一名江湖郎中,學習的如何運用不同草藥的毒性,從而煉製出各種迷魂藥,還有去教司坊尋歡的公子喜歡的尋歡藥,據說,生意非常好,賺得盆滿缽滿。
然而,老五很低調,每次回到道觀都穿得很樸實,半點看不出這家夥是富甲一方的邪藥商。
為這事,老道氣得半年沒理老五,私下偷偷抹淚,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問題了。
老六明天,他的夢想是問道修仙,虔誠的跪拜祖師爺,坐禪打坐他能幾天幾夜不吃不喝,麵不改色,那模樣比老道還老道。
這麼虔誠的弟子,老道不能批評,隻能歎氣,隻能心想嘀咕修個屁仙。
老七老八,這倆人的名字更隨意了,叫木炭,木樁,一個膚色黑,一個榆木腦袋。
這倆人相差兩歲,長得黑的老七,嘴皮子利索,一張嘴劈裏啪啦的堪比說書先生。榆木腦袋的老八力氣驚人,自從他長大後,道觀裏砍柴扛木的活,他包圓了。
即便八個弟子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他們有一樣好,那就是孝順。即使是老四老五在外已娶妻生子,但每年都回道觀住幾個月,雷打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