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虎三妹的心理陰影(1 / 3)

虎嘯山林百獸驚。

猛獸的聲音是一種威懾,一種警告,更是一種攻擊手段。

站在荒涼的原始森林中,前方是一人高的灌木荊棘,腳下是沒過膝蓋的野草時;

視線被嚴重阻礙,隻能看見稀稀疏疏的微光從密葉中漏下時;

冷風帶走一身溫暖,將不安送達,寒毛聳立,恐懼滋生時;

這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突然響起一聲粗獷沉重的咆哮。

從密林中爆發,像利箭般穿過一切枝幹,一切障礙物,射穿了靈魂。

在腦海中久久回響,使整個身軀都為之顫栗。

這個時刻,便能深切理解莽荒,野性。

理解那些埋藏在基因中的,遺傳自先民的,對疼痛與死亡的恐懼,對自然產生敬畏。

先民直麵這種恐懼,他們在大雨瓢潑的夜凝望蒼天,凝望那擎天玉柱一般的閃電。

對天地敬畏的同時,不免產生質疑,若天公可驅雷使電,我為何不能?

這正是人類的偉大之處。

於是先民戰勝了恐懼,他們拾起火種,漸漸直立,將睥睨的目光投向廣闊的大陸。

我來,我見,我征服!

眾生芸芸,人類卻如此獨特,在野獸服從於獸性,蹣跚於大地,遵循本能不敢反抗,默默繁衍生長時,人類已經將知識代代流傳,嚐試掌握改變自己的本能。

因此這種貌似孱弱的“無毛猴子”攀上了食物鏈最頂端,甚至淩駕食物鏈之上,成為萬物之靈,成為一言九鼎的君王。

而更多蒙昧的生物,還在繼續渾渾噩噩的生活,它們考慮的隻有食物,發情,交配,繁衍。

一汪汙水,一灘爛泥,一堆腐爛的果實,幾隻鮮活的蛆蟲,就足以帶給它們恒久的快樂。

它們不奢望更多,它們從未想過,這世間還有什麼,超過現有的,樸素的快樂,那些事物,遙遠的仿佛漂浮於另一個位麵。

這頭野豬就是那蒙昧生物中的一員,它被本能的鎖鏈束縛著,簡單的思考著,簡單的生存著,躺在爛泥中,享受著簡單的快樂。

密林。

樹木抖動,嫩草被踏平,龐大的身軀碾壓過去。

加速!加速加速!

然後縱身一躍,平常的,寂靜的草地邊,泥塘旁,炸起一團陰影,像是漁夫撒下的網,籠罩了野豬。

嗷嗚!

當虎嘯聲響起,它簡單的大腦仿佛被狠狠踹了一腳。

什麼食物,快樂,清涼,所有感受都被一掃而空,本能的恐懼填充了所有空白,裝滿每一個角落。

逃!

它升不起一絲反抗之心,忙不迭起身,泥坑地滑,慌亂之下,前蹄失足,一道烏黑的深深的痕跡劃在了地麵上,它隻覺脊背一沉,像是壓了一座山,栽倒在地。

飛濺起一堆泥水,連著撕破的點點鮮血,淒慘的嚎叫,駁雜的交錯在一起,混亂而殘忍。

北極星張開血盆大口,匕首般的犬齒在陽光下閃爍,刺痛野豬的眼。

潔白的利齒,緊壓在下顎的舌頭,根根倒刺聳立,腥氣撲麵而來,脊背上,鋒利的虎爪穿透汙泥,深深勾入皮肉內。

扯下一條條肉絲,血液滲出,和泥水混在一起,再難分離。

野豬驚慌失措,別過腦袋試圖將壓在身上的猛虎甩下,又試圖直起細短的前腿,站起身來。

按住半大野豬的北極星自然不會讓獵物起身,它堅硬強壯的脊椎好似一條鋼索,促使前臂發力,粗壯清晰的肌肉線條從毛發中隆起。

這來自獸王的可怕力量,壓的野豬幾乎沉進泥土,胡亂哼哼著,兩條纖細的前腿已經跪在地麵,後腿踢彈著,終不過是困獸之鬥。

伸展身軀,拉長脖頸,北極星張開巨口探向野豬的喉嚨,這一口若是咬上去,野豬的小命頃刻間就作烏有。

野豬驚得魂魄出竅,求生的欲望倒未熄滅,情急之下,它將頭深深紮進泥土中,不讓北極星夠到它的喉嚨。

它貪戀這一分一秒的生命,北極星絕不容許。

犬齒刺入脊柱上方,鋒銳的裂齒剃刀般切割皮膚,北極星猛地一甩頭,清脆的撕裂聲,一塊巨大的肌肉連帶著覆蓋著汙泥和剛毛的豬皮就這樣被北極星扯了下來。

稚嫩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蒼白骨骼,血肉模糊,腥氣蒸騰。

劇痛擊潰了野豬,它的慘叫一聲賽一聲淒厲,氣息一口賽一口虛弱。

恐懼,疼痛,疲倦,夢魘般圍繞著它打轉。

它慌亂,它迷茫,它絕望,它大小便失禁,屎尿混成一堆從後臀流淌出來,惡臭臊氣,攪拌在泥土中,一團汙穢。

它逐漸放棄掙紮,動作越來越無力,像是精神錯亂者無意識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