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局勢(1 / 2)

森林,濃霧籠罩,遠東豹呼吸緩慢,被冰冷的露水和樹葉包圍,它隱藏在雌虎近處,並未遠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對野生動物而言,食物的重要性僅次於生命,甚至比繁衍還要高一個級別。

現如今,辛辛苦苦,使盡渾身解數獵殺的麅子,還沒捂熱乎,就被奪走了,遠東豹的心裏別提多憋屈。

可即使再氣,再惱火,它也無可奈何。

遠東豹和東北虎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就連活動時間都互相分隔開,仿佛兩個世界的生物一樣永遠不會交織。

實際上兩種大貓的菜單高度重合,馬鹿,野豬,麅子三種食草動物都是它們的主食,為了食物,為了生存,有些時候衝突不可避免。

一旦遭遇,十有八九都是遠東豹吃虧,硬件的巨大差距已經形成了天與地的鴻溝。

一力降十會,任你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無論是正麵戰鬥還是偷襲,遠東豹戰勝東北虎的幾率都極其渺茫,以至於讓這種猛獸甘心主動退卻,也不敢與其爭鬥。

積年累月沉澱在基因中的教訓使得遠東豹本能的對東北虎心存敬畏,麵對一頭強壯的雌虎,它退進灌木叢時都提心吊膽的,生怕母老虎來個黑吃黑,摟草打兔子,把它一並收拾了。

還好,母老虎對它這身酸臭的豹子肉沒興趣,也無暇驅趕它,上前輕而易舉的撕開了麅子的皮毛。

鮮血熱騰騰的,肉味兒香噴噴的,一身嫩肉的麅子,可比它這尖牙利齒的金錢豹有吸引力的多。

它壯著膽子縮在灌木叢裏,聞著葷腥味兒,饞的口水流了一地,它是多麼多麼渴望,新鮮的,甜美的食物啊,既有營養,又能滿足口腹之欲。

探了探身子,它伸長脖子,仿佛吸著氣味就能緩解饑餓一樣。

大環套小環,黑色空心花斑圍繞著金黃色綢緞似的皮毛,多美妙的身姿,每一塊肌肉都那樣勻稱,呈現流線型,比例符合黃金分割率,藏在灌木中的遠東豹,像一尊古典雕塑,漂亮極了。

幾根灌木枝葉因它的動作晃動,發出細細的嘩嘩聲。

遠東豹殷切的瞄著麵前的綠葉褐枝,似乎能看到肉絲被拉長,淺白色的脂肪覆蓋在條理分明的肌肉上,等待它的寵幸。

雌虎轉了轉耳朵,扭頭望向灌木叢,枝葉茂密,它隻聽見響動,並未看見隱藏在其中的遠東豹。

穩妥起見,雌虎戀戀不舍的扯下幾條肌肉咽下肚,起身叼著麅子邁開步子,它要將這麅子轉移,不打算繼續在這裏進食了。

遠東豹隻覺那氣味兒漸行漸遠,它不敢起身探查,默默等待片刻,待到草葉顫動聲音消失,樹枝折斷聲響沉寂,它才小心翼翼的鑽出灌木。

粗壯的樹幹下,癱在地上的公麅子已經消失,留下了一小灘鮮血,滲透進泥土中,凝固成板塊。

遠東豹的眼睛都綠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公道可言?

天地良心,先盯上麅子的也是它,先發動攻擊的也是它,抓破皮毛的是它,扼住喉嚨的是它,殺死麅子的是它,享用美食的卻是母老虎。

血跡一路延伸到草叢中,蔓延到森林深處,遠東豹爬上一棵興安落葉鬆,它試圖窺探母虎的動向,偷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不能叫偷,應該叫拿,那是它的勞動所得,拿回自己的戰利品,天公地道。

可惜,大霧彌漫,仿佛上天都在偏袒雌虎,那壯碩的身軀叼著麅子進了密林就再沒蹤影,遠東豹隻得躍下落葉鬆。

匕首似的利爪將粗糙的樹皮剌出道道白痕,發泄不出心中的憤懣。

血跡鋪就一條羊腸小道,腥氣引誘貪婪的遠東豹前進,它舔了舔嘴角,有一種食物進了口腔,滑進腹部填充空蕩蕩胃的錯覺。

伸出一隻粗壯且柔軟的腳掌,它弓著身子,輕聲輕腳,擠開草叢,跟隨血跡和氣味兒的指引,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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