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在臨走前,去了霍少寒的書房。
我記得,那裏有一個箱子,箱子裏,有我小時候的照片。
那是……接我爸出院的時候,霍少寒借口給我整理房間,偷偷拿來的。
猶記得,年的時候,我看到了這個箱子,當時有多感動。
可如今,我竟然隻想將這些照片帶回去,珍藏我最後的一點童年回憶。
不肯將這過去的童年都留在霍少寒這裏,那樣,會讓我覺得,非但失去了愛,還失去了一切。
果然,愛,是不可傾盡一切的。
不顧一切的愛,隻會讓人在最後被傷的時候,遍體鱗傷,再也無法複蘇。
我將那些照片翻出來,一一都放進我的行李箱裏。
又看到了曾經看到的那張畫。
落款,寫的是霍少寒。
霍少寒畫的,我的畫像。
再一次,我緩緩的捧起它來,端詳著畫裏的我。
這每一筆,每一畫,都是那樣的真摯,好像是用盡了情誼。
即便是一個最簡單的描摹,都能看出其中的用心。
我要怎樣才能夠不心動?不心軟?不回頭?
淚滴,還是滴落在了那玻璃框上。
這驚醒了我,我忙不迭地的去擦。
可我怎樣擦,卻都擦不掉那一滴墨色。
難道說,這淚滴還能透過玻璃進了畫裏麼?
不會。
可那裏,卻是有一滴墨色。
那滴墨色,是在頸下的位置。
我又忍不住仔細的看了看,才確定,那應該是霍少寒筆誤留下的汙漬。
看吧,也沒有真的那麼認真,不是嗎?
他總是能讓我在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用心時,又要讓我看到他的一絲馬虎的不在意。
這樣,我便再沒有十足的勇氣站在他的身邊。
我到底還是拖著行李箱離開了。
從沒有想過,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而告終。
回到家的時候,李姐做了很簡單的兩個炒菜。
看到我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佳宜,沒想到你今天會來……這不,我看到冰箱裏的黃瓜不太新鮮了,這菜花也有點壞,我就忙著把這倆菜給炒了,不然,我再去給你加個菜。”
“哎?佳宜,這怎麼了?你別哭啊!別哭!”
李姐是什麼從我手裏接過行李的我也不知道。
朦朧的眼眶中,我就隻看得到桌麵上的兩個再普通不過的炒菜。
炒黃瓜,炒菜花。
兩個菜都鮮紅鮮紅的,一看就是放了很多的醬油,我媽就愛做菜的時候放醬油。
可這裏麵有很多肉片,我媽就不愛放很多肉,一直過的節省的她,一個菜裏不過就是切那麼四五片肉,還總是參差不齊,有的大,有的小,形狀不一,切工一點都不漂亮。
可這菜多香哪!
吃的不是那進口的昂貴海鮮,不是那特別的牛腱子,不是那海參鮑魚,卻是家的味道……
這世上再多的美味佳肴,都比不上家的味道。
這是我家的味道。
所以我就哭著,一口一口的將那菜塞進嘴裏,滿嘴都是醬油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