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我是真的出神太久了,耳邊傳來羅晶晶略帶沙啞的聲音。
我震驚了一下,“你的聲音……”
她隻是挪動了一下嘴角,“太久沒說話了而已,反正,在這個地方,也用不著說話。”
我驚異無比!
後來才知道,原來,羅晶晶因為得了艾滋病,剛開始進到監獄裏的時候,各種發狂,以此來威脅獄友。
經獄警發現之後,就被隔離了。
她被單獨安排在一間單間裏,羅晶晶不發狂了,可是三個月後,整個人也沒了心氣兒,一句話都不說。
孤獨,永遠是最最折磨人的東西。
當你真的被隔離到一個空間裏,不和任何人接觸的時候……
據說,羅晶晶待的房間,是環境和條件最好的。
可沒有任何一個犯人羨慕她。
後來,每個人甚至都可憐她。
覺得,原來還有比犯人更慘的犯人。
所以當羅晶晶跟我說用不著說話時,我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糾葛,卻依然聽出了一種悲傷來。
因為她的嗓音……真的好像許久都沒說話了,舌頭都有些打轉。
她是要不會說話了嗎?我在想。
之後,我就對她說,“我是找你有事,可也許是你並不想知道的事。”
羅晶晶卻在此時抬起臉來,露出眉角的一道疤痕,“是嗎?說說看,也許我會覺得驚喜。”
我不敢置信的盯著她。
她就淡淡道,“之前,有律師來跟我了解過情況,你不要說,他不是你派來的。”
那律師的確不是我派來的,是江姚和沈一鳴派來的。
但是我想,那律師從羅晶晶這裏了解情況的時候,羅晶晶一定是預見到了什麼。
我就直言不諱的問,“你很渴望自由嗎?為了自由,什麼都願意付出嗎?”
羅晶晶就淺淺道,“你那麼恨我,葉佳宜,如果不是非我不可的事,你怎麼可能會願意將我放出去。但是說實話,我挺慶幸你有非我不可的事情。”
我就悲傷的搖了搖頭,“不是非你不可的事情,而是……”
我忽然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愣愣的看了羅晶晶許久,真的不想打破她眼中的期許。
一個人究竟有多絕望,才會期盼著去做一件常人都無法接受的事情以換取自己的自由!
而我這樣的沉默,對於羅晶晶來說,就成了一種折磨。
她忽然瞅著我說,“你說啊!”
她說,“你說啊!”
最後雙手都已經摸上了麵前的玻璃,好像恨不得能掐住我的脖子似的,“葉佳宜你說啊!到底是什麼事?你為什麼不說了?啊?你說啊!”
我的心,就如擂鼓一般的震動。
緩緩的垂下了眼瞼,我道,“我想要你……一個腎。”
這話不是從嘴裏說出來的,而是從心底最深處說出來的,分外折磨人。
然後我就看到羅晶晶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個字,“好!”
她的臉上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說,“好。”
我心中一陣鈍痛,忽然就想起了小肉球。
說真的,小肉球現在長的一點都不像她。
小肉球早已經適應了聶家的生活,聶銘宇給予他的,不止是豐厚的物質條件,還有真正的關懷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