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原本和王奮已是沒有關聯的,或者沒有意義。
王奮一隻手從額頂,開始慢慢的拂過,井月一頭的長發。王奮細細的撫摸著,手間傳來,血液凝固後沾染在發上的,一簇簇的凝固顆粒磨砂的觸感。
長發尾間,扭曲異位的,曾如白天鵝般白皙的挺拔的脖子下,胸口之上,一枚碧綠銅錢大的玉佩,恍若掀起一抹生機,融入井月的身體。
王奮握起井月的一隻手臂,輕柔的拂過,生機微弱之下,毛孔閉塞,格外的冰涼柔滑。肩頭直至手腕,萬千的馬蹄踏過,柔若無骨。
上身以下,格外慘烈。
王奮記得,那時井月是伏在自己身上的。王奮探出一隻手,深入井月的背部,全是血液凝稠的感覺。
“是你救了她?”王奮平靜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寢宮裏麵響起。
瀝沫灰抹的白牆、屋頂、以及稍微平整一點的泥地。恍若昨日的昨日,一如既往的也是這個小姑娘,帶出一些生趣,關於她來時小山村的五花肉和甜豆湯。昨日的昨日的昨日以前的記憶,從靈魂深處浮現在王奮的腦海裏,一如王奮,生而如此。
“是也不是。井月姑娘的體製特殊,是那枚玉佩正合她用。”
“能不能醒?”王奮艱難的咬出這四個字,聲細如絲,仿若遊魂。王奮的印象中,井月這個樣子,能活著,就萬般幸運。隻是,這樣算是活著嗎?隻是,他不願聽到,她不能醒。
“傾國之力……或者……”
傾國之力?
嘩啦!四個字,閃電劈裂般衝入王奮靈魂深處,深邃著他的靈魂。
朕有大秦天下,自當傾盡全力。
井月必須醒!必須好好活著!
這一刻,王奮思感全盤放開,衝出腦域,在南金城上一掃而過。一片或黑,或黃,夾雜著點點綠、紅、白光。
黑黃之間,勢均力敵!勇者勝……
怎麼會這樣?藍蔚感覺王奮身上的戰意、思緒,恍若實質的向自己襲來。我是做錯了什麼?道家避世清修,最不願的就是亂世。難道師傅說的,亂世因我而起,會是真的。
藍蔚恍然失神間,把剛要說的後半句話忘記說出。
“眾將聽令。”王奮一躍而出,立於寢宮門前,胸中豪氣鼓蕩。就在下一刻,大秦兵戈既起。
“嘭!藍蔚一記手刀,批暈王奮。
翩翩君子,也下黑手了。他擔負不起,引出亂世的身後罵名。
“怎麼回事?”總督王侯都護看著,單手被藍蔚抱著的王奮有些疑慮。
“沒什麼,皇上說自己太累要休息,大家談好、吃好、喝好。”藍蔚聳聳肩:“嗬嗬,大家看到了吧,皇上話還沒說完就睡著了。”
翩翩君子,也說謊了,他說,他為的是天下。
安樂王向來淡泊,無憂無慮在這山水之間,潛心悟道。所以,大家對他說的沒有半點疑慮,隻是感覺安樂王這話的味道有些不對。
“定兒,你也累了,過去陪皇上睡覺?”袁聞遠放開牽著兒子的繩子,打著哈氣說。
陸陸續續的,王奮勤快搬過來的座椅板凳,漸漸坐滿了人。
“華陽王華南天來的最早,怎麼現在還沒來。”王世滿打開手上的宣紙,照著上麵的字,念了出來,這宣紙是軍師夜白交過來的。
“他尖耳猴腮的,生來一副小人麵孔。一早來的,肯定是窩哪裏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打些醬油。他哪裏敢正大光明的往咱們身邊坐。”望天涯總督石達輕聲的,俯在廖西洲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