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之所以會這樣問,並不是全然沒有依據的。
雖然沈無岸向曲無容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在幾個丫頭麵前,他還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癡傻”,倒不是不信任她們,而是沈無岸的真實身份關係著他跟整個睿王府的安危,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可是今天由於曲無容懷有身孕的消息令他太過興奮,完全忘記了要在幾個丫頭麵前繼續“裝瘋賣傻”,這才讓金玉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不過好在其他幾個人也都處於同樣的興奮之中,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兒。
所以在聽到金玉的問題時,良緣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除了知道小姐懷孕後比平時更加開心了一些之外,哪兒還有什麼不一樣的?”
其實金玉也隻是一種感覺,真要她說到底是哪裏不一樣,那她還真就說不出來,於是在聽到良緣的話之後,她也就放棄了自己心中的疑慮,“嗯,應該就是比平時更加開心了一些。”
“當然開心啦!”聽到她們在討論今天的事情,陽春也忍不住加入進來,“再過不久,我們睿王府裏就會多了一個小世子呢!”
“你怎麼知道一定就會是個小世子?”白雪習慣性地跟她唱反調,“萬一是個小郡主呢?”
“那也很不錯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陽春難得沒有跟她鬥嘴,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下去,“不管王妃生下來的是小世子還是小郡主,反正以後咱們的日子會變得越來越熱鬧的!”
白雪白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想要小孩子玩兒了吧?”
“噓!”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其他三個人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陽春上前捂著她的嘴巴壓低聲音說道:“你就算知道我的想法也別說出來好不好?要是讓王爺和王妃聽見,我肯定又要被罰去洗茅房了!”
白雪用力掰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我不說,王爺和王妃就看不出來了嗎?就你剛才那狂熱的神情,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才出來你在想什麼!”
“真的這麼明顯?”陽春不相信她的話,朝著另外兩個人投去詢問的目光,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她才極其不情願地說道:“好吧,我以後會盡量克製住的!”要是真的克製不住,那也不能怪她,誰叫她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呢?
外麵熱鬧的討論聲,自然逃不過沈無岸的耳朵,不過他卻沒有理會那些,而是專注地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人,許久都沒有眨過一下眼睛。
曲無容本來是很困的,但是被他這麼盯著,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安心入睡,最後隻好睜開眼睛無奈地問道:“你不睡覺,老盯著我做什麼?”
“我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會發現這隻是一場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沈無岸說話的時候都刻意放輕了聲音,仿佛怕一大聲眼前的自己就會消失不見。
曲無容伸出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問道:“疼嗎?”
“不疼。”沈無岸搖搖頭,他是練武之人,不說是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至少就憑她那點兒小力氣,是不會弄疼他的。
聽到他的話,曲無容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而且這次她隻擰住了沈無岸腰上的一小塊兒肉,然後就聽到頭頂傳來“嘶”地吸氣聲,“這次疼了嗎?”
沈無岸把她的手從自己腰上拿開,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咬牙切齒地問道:“小容兒你想謀殺親夫啊?”
“是你自己說不疼的。”曲無容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既然會疼就說明不是夢,趕快睡覺吧。”她都快困死了!
見她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沈無岸便也不再鬧她,將她攬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估摸著她已經睡著了,這才又輕聲地說道:“自從父王出事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人,雖然有老管家一直陪著我、照顧我,但他畢竟替代不了我的家人,我一直渴望著自己能有一個完整的家,今天這樣願望終於實現了,謝謝你,我的小容兒!”說完,他還印了一個吻在懷中人的額頭上。
曲無容本來是快要睡著了,但是在聽到他說話之後,她又掙紮著從香甜的夢鄉了醒了過來,將他這一番內心剖白一字不漏地聽在了耳中。
她很能理解沈無岸此時的心情,他原本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可是卻因為皇子們爭權奪利而被毀掉了,自己一個人孤單成長的經曆,她也曾經有過。
前一世,她便是一個人在無量山上孤單地長大,陪伴她的隻有山風和鳥語,後來她遇到了沈端朗,以前自己終於可以有一個家了,卻在這個家剛剛建立起來還不到十年的時候,被他親手摧毀了;而這一世,她雖然是父母健全,卻是從小被寄養在別人家裏,依舊沒能享受到來自於家的溫暖。
她跟沈無岸就像是大海裏的兩葉扁舟,在孤獨地漂泊了許久之後,終於遇見了彼此,於是他們惺惺相惜、相互依存,最後終於抵達了他們共同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