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孝良作為大學士,雖然官居三品卻並無實權在手,因此才會一直指望著把女兒送進皇宮來給自己換取利益,隻可惜他有眼無珠押錯了籌碼,原本被寄予很大希望的曲無憂,自從進宮之後便始終是個小小的昭容,絲毫不能給他帶來任何仕途上的便利;而他向來不看在眼裏的嫡生女兒曲無容,倒是在原配夫君去世之後得到了皇帝的青眼與寵愛,隻可惜當初的大錯已經鑄下,他想要指望著曲無容給自己升官發財卻是比登天還難了。
而命運似乎就是喜歡跟他開玩笑一般,之前沈端朗在位的時候,雖然沒有因為他兩個女兒的緣故給他升官,但總也會看在曲無容和曲無憂的麵子上,不讓他在朝中太難過,可現在形勢卻完全不一樣了,那個他向來看不起的“傻子王爺”沈無岸,在經曆了“死”而複生之後,非但整個人都不再繼續癡傻,更是取代沈端朗成為了新一任的皇帝,這是曲孝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現在對他來說,每天的早朝成為了最難熬的時刻,他根本就不敢去麵對禦座上麵的沈無岸,他可是還沒有忘記,自己當初為了攀附撫遠大將軍歐陽序,完全不顧及沈無岸跟曲無容之間尚有婚約這種事情,而且還給上門找他理論的沈無岸很大的難堪,現在回想起來他都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幾個耳光,問問自己當初為什麼會那樣糊塗,居然沒有看出來沈無岸會有今天!
隻可惜,曲孝良現在再怎麼後悔,時光都不可能會重新再來一遍,而當初的那些事情,也注定要像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心裏,在他每次見到沈無岸的時候,都刺得他鑽心一樣的痛!
“唉!”
在聽他歎了不知道多少聲氣之後,花氏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老爺,你一回來就唉聲歎氣的,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你說我在擔心什麼?”曲孝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忿忿地說道,“當初都是你出的那個餿主意,才讓我得罪了那時的睿王如今的皇上,現在你還有臉問我在擔心什麼?當然是擔心什麼時候皇上看我不順眼就把我哢嚓了,到時候整個學士府都落不了什麼好!”
花氏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心中覺得十分的委屈,“老爺,你怎麼能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來呢?當初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經過了你同意的?如果不是你答應,我哪裏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做出那些得罪人的事情啊?”
聽到她這話,曲孝良的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了,抓起手邊的茶杯就朝她扔了過去,還好花氏反應快,否則這會兒隻怕就被砸得頭破血流了。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這日子沒法兒過啦!”花氏在躲開了朝她飛擲而來的茶杯之後,先是愣了一愣,隨後便哭天搶地的坐在地上撒起潑來,“你個沒良心的,我伺候了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苦勞,你居然想殺了我啊!天啊,我不活啦!”
曲孝良本來就心煩得不行,聽她這麼一鬧更加不耐煩了,“你給我閉嘴!”
被他這一聲怒吼嚇了一哆嗦,花氏卻是再也不敢撒潑耍混了,坐在地上低聲抽泣著,還一個勁兒地用袖子抹著眼淚,那模樣委屈得不行。
其實曲孝良也不是故意想把氣撒到她身上,隻不過他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時刻擔心著沈無岸什麼時候會跟他秋後算賬,偏偏還想不出什麼應對的法子,脾氣自然就好不到哪裏去,花氏還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問,想不成為出氣筒都難。
屋子裏的兩個人,一人坐在椅子上、一人坐在地上正各懷心思,守門的小廝便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看到花氏坐在地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在曲孝良的詢問之下道明來意,說是宮裏來人了。
聽到這話,花氏也顧不上繼續抹眼淚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曲孝良身邊小聲地說道:“老爺,會不會是皇上派來的人?”
曲孝良心中也有這個擔憂,不過麵上卻是絲毫不顯,沉著聲音對那小廝吩咐道:“讓他進來。”
那小廝領命離開,很快就帶著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看到那小太監熟悉的麵孔,曲孝良和花氏都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小太監正是平常給曲無憂傳話的那個,“公公這次來,可是昭容娘娘有什麼吩咐?”
小太監點了點頭,用一副雌雄莫辨的嗓音說道:“娘娘請夫人進宮一趟。”
聽見這話,花氏跟曲孝良臉上都沒有露出奇怪的神色,畢竟曲無憂之前也時不時地會派人來請花氏進宮,花氏回道:“那請公公在外麵稍候片刻,我這就來。”
“好。”小太監點點頭,不過還是說道,“還請夫人快一些,別讓娘娘久等了。”
他離開之後,花氏忍不住看向身邊的丈夫,“老爺,你說憂兒這個時候派人叫我進宮,是不是宮裏出了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