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抬到眾人麵前的屍體,正是三日前在香雪殿裏畏罪自殺的玉嬌,徐柯之所以讓人把她的屍體抬到這太液宮,是因為懷疑指使玉嬌的凶手就在眼前的這些人當中,而具體是哪一個人,那就需要他好好地問一問了。
“你們當中,有誰認識這個人?”負手身後,徐柯又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這才淡淡地開口問道。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搖了搖頭,也有一小部分認識玉嬌的人,是她之前沒有被調去香雪殿伺候的時候,曾經在一起共過事的宮女,不過也僅僅就是認識而已,跟玉嬌之間並沒有什麼深入的交往,徐柯也沒有從她們的神態中看出什麼異常。
丁香本來也想承認自己認識玉嬌的,結果卻先一步被曲無憂看出了她的心思,曲無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問道:“你想死嗎?”
意識到自己險些闖下大禍,丁香連忙搖搖頭,垂著腦袋不再說話了。
其實曲無憂這會兒心裏也在打著鼓,不過她麵上沒有表現出來罷了。從玉嬌的屍體被抬進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多半是玉嬌在曲無容的安胎藥裏做手腳的事情被人察覺到了。
而這些人口中要查的案子,隻怕也是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這些人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來!
想到這裏,她又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對丁香說道:“玉嬌已經死了,不管那件事她有沒有做成功,現在都已經是死無對證了,隻要我們咬緊了跟她沒有任何關係,那些人就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的,你千萬不要在這種時候給我出什麼狀況,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聽見了沒有?”
丁香這會兒早已經被嚇得三魂隻剩下七魄了,聽到她這麼說,先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怯怯地說道:“娘娘,我害怕!”
“有什麼好害怕的?”曲無憂伸出手狠狠地掐了她一把,“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就會跟玉嬌是一個下場,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丁香被她掐得一哆嗦,險些叫出聲來,好在她反應得比較快,及時地把幾乎脫口而出的痛呼聲又壓了下去,揉著被掐疼的地方委屈道:“奴婢知道了。”
“這還差不多!”曲無憂才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們兩個站的地方比較靠後,周圍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院中那一具屍體上麵,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們主仆兩個的交談,徐柯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便讓自己的手下將各宮的人分開,開始逐一地詢問起來。
問到曲無憂她們的時候,曲無憂隻說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玉嬌這個人,而且自己這幾天一直都待在太液宮裏不曾出過宮門半步,期間也沒有會見過什麼外人,這些她宮裏所有的人都為她可以作證。
有了曲無憂前麵的威脅和交代,丁香的回答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其他的人也是一樣,見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那人便悻悻地離開了。
等到問完了所有的人之後,那些負責詢問的禦林軍便把自己所問出的信息,逐一地轉告給了他們的統領,在聽完所有人的回報之後,徐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皇上讓他徹查安胎藥的事情,根據他這幾天所查到的線索,罪魁禍首無一不是指向這太液宮,怎麼這會兒盤問起來,居然連一個有嫌疑的人都沒有呢?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還是他的方法用錯了?
他原本想著這太液宮裏多半是女子,膽子自然是比較小的,所以才叫人直接把玉嬌的屍體抬到了眾人的麵前,覺得凶手在看到她的屍體之後可能會自己先亂了陣腳,然後他再讓人一個個地去盤問,就不信問不住一點兒蛛絲馬跡來!
可是現在看來,他這一招顯然是沒有奏效。
其實徐柯想的這個辦法並不是完全沒有用處,隻不過他忽略了一點兒,能在這吃人的皇宮裏生存下來的女子,又怎麼會跟尋常的女子一樣呢?既然凶手都敢指使別人下藥傷害曲無容肚子裏的孩子了,說明她早已經將殺人視作平常之事,又怎麼會因為一具早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的屍體,而讓自己露出馬腳來呢?
在聽到徐柯此行一無所獲之後,沈無岸並沒有太過苛責於他。
他也知道這件事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凶手既然找到在香雪殿裏伺候了許久的玉嬌在安胎藥裏做手腳,而不是自己派人,說明她從一開始就打算讓自己完全的置身事外,所以做事的時候一丁點兒蛛絲馬跡也沒有留下,而且現在唯一能指證凶手的玉嬌也已經畏罪自殺了,想要找到那個在幕後指使的凶手,根本就無異於在大海裏撈針。
如果可以,沈無岸真想把所有的可疑之人通通都抓起來狠狠地拷問一頓,然後不管他們有沒有問題,再全部都趕出宮去,隻可惜他卻不能這麼做,那些人都是沈端朗的妃子,是名義上的“太妃娘娘”,他如果這麼做了就會受到朝臣們的指責,而那個真正的凶手,他在沒有找到任何證據的情況之下,也不能動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