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岸登基四年多,朝中的大臣們都很清楚他的脾氣,他發脾氣罵人的時候,其實並不是最恐怖的,而他每次像這樣輕飄飄地說話,才說明他是真的動怒了。
雖然這樣的情形他們隻見過有限的幾次,但也足以讓人印象深刻了,所以在聽到他的問話之後,整個朝堂裏卻是一片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垂下腦袋看著眼前的地麵,相信如果此時地上出現一條裂縫的話,他們肯定就會鑽進去了!
而跪在大殿中央的林旭,因為沒有同僚們的相助,更是成為了大海中一葉孤立無援的扁舟,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
但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沈無岸接下來卻並沒有繼續發難,而是難得耐著性子跟眾人解釋道:“其實這件事情的真相,並不像是你們表麵上看到的那樣。當初曲無憂勾結太醫院的太醫下藥害朕,又在事後以朕犯了頭風需要休養的名義,將朕軟禁在寢殿之中。”
他剛說到這裏,就聽見殿中響起一片吸氣聲。
之前無論是曲無憂還是曲無容,都沒有把他真實的病症告知於眾,但是此刻為了還曲無容一個清白,他倒是不介意讓這些人都聽個明白。
沈無岸沒有在意眾位大臣們的反應,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後來是貴妃及時地出現,這才救了朕的性命,如果沒有她,那朕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朕知道你們中間有些人對她頗有微詞,不僅僅是因為她跟曲無憂是同出一族的姐妹,這些人懷著什麼心思,朕心裏也十分清楚,但是朕今天就明確地告訴你們,貴妃是朕的結發妻子,是太子的生身母親,她對朕、對大梁的忠心,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定,試問你們有什麼資格懷疑她?”
聽完他這番話,朝堂裏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每個人心裏都很明白,沈無岸這麼多並不是在故意地袒護曲無容,這些年來她所做過的事情,大家也都是看在眼中的,無論是為了不讓沈無岸招人非議而自願前去皇家寺院祈福,還是為了大梁的安定而主動請命到百遼國和親,她的出發點從來都不是要為自己謀求什麼。
見眾人都沉默不語,沈無岸把目光投向了跪在大殿中央的林旭,問道:“林愛卿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林旭輕輕地搖了搖頭,伏下身去,“微臣身為禦史大夫卻未能查明真相,偏聽偏信,以至於唐突了貴妃娘娘,還請皇上降罪!”
“罷了!”沈無岸大度地擺了擺手,“也是貴妃仁義,為了保護朕的名聲,不願意將此秘事宣告於天下,這才讓你們對她有所誤會,既然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相信眾位愛卿應該不會再對朕的決定有所異議了吧?”
眾位大臣一致地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沈無岸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順子,“那就宣旨吧!”
小順子清了清嗓子,展開手中的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妃曲氏無容,溫良賢淑、秀外慧中,解國之危難、救朕於水火,朕感念其一片情深似海,特敕封曲氏為皇後,允獨寵後宮,欽此!”
這道聖旨一出,底下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不過朝臣們這次倒不是反對沈無岸冊封曲無容為後,而是對聖旨中所些的內容感到吃驚萬分。
尤其是最後一句“允獨寵後宮”,明確地表明了他以後不會再納其他妃子入宮的決心,隻專寵曲無容一個人,這在本朝可沒有從來都沒有過先例的呀!
有人覺得此舉不妥,正想出言勸慰幾句,可是剛一抬起頭,就看到端坐在龍椅上的那對兒父子,動過一致地朝他投來了不悅的目光,而且兩個人的神情極其相似,莫名地給人一種“你要是敢反對就死定了”的無形壓力,讓原本想說些什麼的朝臣,最後隻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這樣一來,滿朝文武便沒有一個人敢提出反對意見了,沈無岸對於這個結果相當的滿意,他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禮部尚書翟清漣身上,“從即日起,禮部就開始著手準備封後大典的事宜吧,翟愛卿待會兒散朝之後到禦書房裏來一趟,朕有些事情要交代給你。”
被提名的翟清漣從隊列中走了出來,頷首道:“微臣遵旨!”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眾位愛卿沒事的話就散了吧。”沈無岸說著,把懷裏的兒子放在地上,然後牽著他的手走出了朝堂。
沈離旁聽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朝會,大部分事情都聽得一知半解,隻有最後呀冊封曲無容的事情,他是從頭到尾都聽懂了。
這會兒離開了朝堂,他也沒有什麼忌諱了,拉著沈無岸的衣擺問道:“父皇,那些人是不是不喜歡母後啊?”
見他跟著自己的腳步有些勉強,沈無岸索性把他抱了起來,然後才有空回答他剛才提出的問題,“他們喜不喜歡你母後不要緊,隻要我們兩個喜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