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初動了動喉嚨,痛苦地看著鳳時錦。他沒想到她到現在也還這樣決絕,決絕到要與他斷絕朋友關係。可自己又何嚐不是對她決絕,親手打了她,說出傷她的話,在對她失望的同時她應該也是很對自己失望的。這樣的他們,還能回到過去那個樣子嗎?
不能的。
鳳時錦嘴角的淺笑漸漸淡了,風一吹就過了。她不再對柳雲初微笑,那最後一抹微笑像是一抹幻影,隻能存於柳雲初的心中。
她又抬起另一隻手,手指一鬆,那枚海藍玉錦腰佩便掛在她的手指上,輕輕搖晃著。鳳時錦無謂道:“現在,你可以把這個收回去了,我不配擁有這個。你還是將它送給最值得你珍惜的人吧。”
柳雲初看著那腰佩下的藍色玉穗搖曳著,就是沒伸手去接。
鳳時錦還是將腰佩放進了柳雲初的手心裏,她轉身便朝學堂裏進去了,坐在那個屬於她的角落裏,背脊始終挺得筆直。
柳雲初定定了她半晌,聲音不大不小道:“也罷,就當我柳雲初此生是交錯了朋友。”他將腰佩收起,隨之也轉身大步走出了國子學。
鳳時錦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國子學裏沒有蘇連茹在,自然沒人上前去挑釁嘲弄她。她安安靜靜地端著書,眼神落在上,卻飄忽得有些遠。這下子滿堂學生都知道鳳時錦和柳雲初鬧僵了,即使有看不慣她的,也都隻在心裏竊喜,不敢這個時候主動挑釁當了炮灰。
學堂裏的朗朗書聲有些過於浮誇了。
事後,鳳時錦想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她沒有給簡司音藥,那麼簡司音的藥究竟是哪裏來的?據柳雲初所描述的藥效,那種藥她就隻往昭媛宮裏送去過。然根據虞昭媛和伊雙的性子,是萬萬不會將藥流傳給第三人的,畢竟那藥是虞昭媛不得不侍寢時才必須服用的,除非他倆想東窗事發。
那便是有人從昭媛宮裏悄悄拿走的。鳳時錦在落寞的同時,隱隱感到不安。但願昭媛宮裏不會有第三雙眼睛窺探著。
說起蘇連茹,好些天都沒去國子學。她日日泡在蘭樂坊裏,和蘭樂在一起,醉生夢死,竟出奇地沒有人去找她、打擾她。
蘇徵勤不管她說得過去,而德妃對她不管不問,想來是得了蘇徵勤的示意,當做什麼都不知曉。
蘇連茹在蘭樂坊裏喝醉了,常常發酒瘋,躺在蘭樂的懷裏半嗔半罵道:“他們全都拿我當工具,沒有一個人是真心關心我的!我一旦不如他們的意,他們就都要跟我翻臉了……對我不聞不問,讓我自生自滅……”說著她就哭了起來,醉眼朦朧地把蘭樂看著,越發覺得抱著她的男子清俊出塵,“蘭樂,要是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就隻有你了……”
彼時蘇徵勤正在大理寺內處理公務,天色漸晚,他身邊一得力的扈從不知從什麼地方跳出來,如暗夜鬼魅一般落在蘇徵勤的身側,道:“二殿下,七公主這些天日日都在蘭樂坊裏,是否需要將她帶回宮裏,德妃娘娘已經不止一次過問。”
蘇徵勤眉頭也沒動一下,道:“就讓她待在那裏吧,既然她不願意去北戎和親,就讓她和那蘭樂公子處在一起,待哪日東窗事發了,蘭樂坊被牽扯進來才能徹底暴露在天日之下,否則根本無從查起。蘭樂坊是太子的地方,盯緊些,到時候你便揪緊了蘭樂坊,將太子的人全部拉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