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顧言一言不發,將自己袖擺撕下一塊布條來,擦幹了她額上的水,將受傷的額頭輕輕包紮起來,額頭上還不斷有血水沁出。他低頭又看了一眼鳳時錦的雙手十指,均是磨破了。
蘇顧言眉頭皺起,他站起身來便朝茂密一些的草叢走去。鳳時錦坐在原地,靜靜的。
蘇顧言不多時又走了回來,手裏捧著幾味他所熟知的草藥,過來蹲在鳳時錦的麵前,將草藥嚼爛了,取下鳳時錦額頭上的布條,敷在她的傷口上給她止血,又重新把布條包上。
鳳時錦看著他一邊嚼著藥草,一邊繼續往自己衣袖上撕下一條條布條,然後把嚼爛的藥草糊在那布條上,輕輕拿起她磨破的手,細心地將布條一根根纏在了她的手指上,直到十根手指全部纏滿。
鳳時錦低頭看著他專注的神情,視線有些被模糊了。驀地眼淚啪嗒一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似被燙傷了似的猛一瑟縮。
蘇顧言抬起頭怔怔看了鳳時錦半晌,眸裏複雜可能隻有他自己能懂。他伸出手去,遲疑了一下,還是往她臉上撫去,拭掉了眼角的淚,淡淡道:“你哭什麼,不用害怕,隻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有事情。”
鳳時錦喉頭酸澀,出口卻溢出一聲極輕的笑,仿佛是認命了,吸了吸鼻子道:“我倒險些忘了,你早已經成親了。我回來上京這麼久,直到此時此刻,好像才是正式見到你。”
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呢,真正珍惜的不會輕易放手,直到哪天不得不放手的時候,說明自有他的去處。蘇顧言對她而言就是這樣,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有多難過都不會再回來,那麼還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呢?
她說的這話,似久違不見的人有些感慨地打招呼,然後就沒有後話了。日頭西斜的時候,蘇顧言便去撿了木樁回來,將自己的衣服拖下晾掛在那裏,恰好擋住了照曬著鳳時錦的陽光,這樣既不會讓她覺得太熱,也不會比去樹蔭底下坐著更涼。
蘇顧言說:“我去找些吃的回來,順便看看周圍的情況,你哪裏也不要去,就在這兒等我。”
蘇顧言去了沒多久便回來了,地形他已經打探了清楚,他們所處的地方大約是背山坡的山穀中,隻不過山穀裏太荒蕪,他沒能找到野果,也沒能找到野味。回來時,卻見鳳時錦已然在邊上架了火堆生了火,而她自己的衣服已經被烤得幹幹爽爽,火堆上夾著樹杈靠著魚。
香味一下飄到了很遠。
蘇顧言愣了愣,見鳳時錦披散著常常的頭發坐在那裏,發絲垂落之際襯得臉十分削瘦,她正翻擺著魚,那食指原本讓他纏著的布條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拆去了,她正用手指去拈魚皮來放到嘴裏,吮了吮手指,入口即化的感覺相當好。
鳳時錦曉得他回來了,有滋有味道:“想不到這水潭常年有水,裏麵竟還有魚。你呢,有找到什麼吃的嗎?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蘇顧言緩步走過來,撩衣在她身邊坐下,看了看她的手指,蹙眉道:“不是給你上過藥了麼,為何又獨自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