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席雨佳長長地歎了口氣,心裏竟然有一種解脫後的輕鬆。
她看著顧南城,疲憊地笑笑,“早在你們回島的時候,我就覺得怪異,當時一直想不通是哪裏怪異了。今天事發突然,我卻沒什麼意外。細細想來,其實我心裏早就感應到了。你回來了,必定不簡單。”
顧南城麵對徐若雲毫無心裏壓力,可麵對席雨佳,他卻是真有那麼點愧疚的。
自始至終,席雨佳都是在幫他和季子瑤。
毫無條件怨言的幫!
“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你對我和子瑤的照顧。如果沒有你,估計我和子瑤,會不會活到今天都很難說。”顧南城說著,他頓了頓,而後抬眸,真摯地看著席雨佳,堅定的說道:“還有,對不起。我不能因為個人因素,而放過任徐長風做出危害國家利益的事來。”
席雨佳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點頭。
“這事,不怪你。隻是大家的立場不同罷了。我早勸過他,讓他收手,我們找個地方就這麼平淡的守著彼此過完下半輩子。等若雲以後結婚生子,我們給她帶帶孩子,四處走走,多好。可他的野心太大,他不聽我的。弄成現在這樣,也是遲早的事。”
“法律是公正的,不會枉判,也不會輕饒。”顧南在不知怎麼安慰她,隻能如實說到。
席雨佳可有可無地點點頭,說道:“無所謂了。”
她看了眼徐若雲,知道這死心眼的女兒定然還有話對顧南城說,於是說道:“這裏麵太逼悶,我先出去透透氣。”
說完,她拾步往外走去,押著她的人也亦步亦驅地跟了出去。
徐若雲聽著母親與顧南城的對話,心裏已經死灰一片。
她難過落淚,哭得鼻頭眼睛都紅通通的。她憤憤地瞪著顧南城,朝他吼道:“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利用我?”
“對不起。”顧南城看著她,目光清明,雖然說著對不起,但眼裏卻沒有之前看席雨佳時的那種歉意。
“對於這段時間的一切,我隻能說感謝。”
“嗬……感謝……”徐若雲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
她笑得可悲,“我真心的付出,到頭來,成全了你正義愛國,親手把我父親送進了監獄,最後竟隻得到你的一句感謝。”
顧南城沉默。
徐若雲哭著低吼道:“顧南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是個人,麵對這些,最少也會心軟,會愧疚,可你什麼都沒有,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這和我心不心軟沒關係。”顧南城蹙著眉頭說到。
“那是為什麼你說啊?”
顧南城看著她,回道:“不過是因為你不是季子瑤而已。”
他一句話,卻像一記悶錘,重重地敲在徐若雲心上。
徐若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瞪大了淚水充盈的眼,愣愣地瞪著顧南城。
顧南城見她這模樣,有些不忍,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因為自始至終,我的眼裏心裏,除了子瑤外再容不下任何人。哪怕真的失憶,也隻能記住子瑤。”
顧南城冷冷地說出足夠徐若雲死一萬遍心的話來。
然而,他的話卻是事實,哪怕失憶,他的眼裏心裏,也依舊隻會有季子瑤,別無它人!
徐若雲被顧南城打擊得已經流不出淚來了。此刻,也徹底明白過來,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因為她不是季子瑤。
想通這些,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痕,苦澀又倔強地問顧南城:“以後,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顧南城對她的轉換毫不吃驚,他盯著徐若雲鄭重地說道:“隻要我老婆同意,我沒意見。”
徐若雲:“……”
顧南城最後看了她一眼,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自為之。”
徐若雲苦笑著看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愣忡了良久。
……
島上的善後工作並非一時半會兒能完成,而顧南城卻等不急了,著急地想快點回家。
秦波看出了他的急切與心不在嫣。於是主動站了出來說道:“善後的事,交給我們吧,你也辛苦這麼久了,先回去見見家人,好好的休息一下,其它的事,稍後再說。”
“嗯。辛苦你們了。”他這話,正應了顧南城所想。因此他也不推辭,當即點頭應下。
“哪裏那麼多廢話,這本就該是我們的工作。趕緊走吧,別在這裏礙手礙腳,船已經在港口等著你了。”
說著,秦波推了把顧南城,揮手示意他趕緊走人。
顧南城毫不猶豫地轉身,向著港口走去。
顧南城乘坐了最近一班飛往海城的航班。
而接到通知的季子瑤帶著顧正陽,與謝景言等人,早早地就去了機場,等待著顧南城的歸來。
季子瑤坐立難安,牽著兒子的手不停地往機場裏麵看去。每有飛機降落,她的目光都會不自覺的往裏麵掃。
“媽媽,不是爸爸坐的那班飛機。”顧正陽的小手反握住季子瑤的大手,安撫著焦躁的她。
“你怎麼知道?”季子瑤一愣,當即反問兒子道。
“媽媽你真傻。”顧正陽小小的鄙視了一下季子瑤。“廣播裏說了,剛剛降落的飛機是從上海來的。”
季子瑤一愣,而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兒子小小的腦袋。
“正陽說得對,是媽媽著急了。”讓兒子一擠兌,季子瑤淡定多了。
她深深呼吸了幾次,將心底的浮躁壓下。
那麼長時間都等了,現在這麼幾十分鍾卻安奈不住,還不如個孩子!
正在季子瑤在心底無盡地鄙視自己的時候,廣播裏終於傳來了播音員甜美的聲音,念著顧南城坐的那次航班降落。
季子瑤終於坐不住了,牽起顧正陽走到通道口,往裏張望。
時間慢長得像是停在了那裏,機場裏走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卻遲遲沒見顧南城的身影。
季子瑤失望的又看了一眼,心裏暗道,莫非是自己聽錯了?
“瑤瑤,我回來了。”季子瑤正失望無比的時候,不遠處,一道低醇穩重的熟悉聲音傳入耳膜。
季子瑤似被電擊了般,木然地回頭,身後不遠處,是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媽媽,是爸爸。”顧正陽睜著黑白分明的清亮大眼,搖了搖季子瑤的手,將愣神中的她拉回了神。
季子瑤驀然鼻頭一酸,鬆開了兒子的手,一下子就撲進了那個她想念過無數遍的懷抱。
激動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拉成串兒的往下掉。
“南城,南城,真的是你嗎?”季子瑤悶在顧南城懷裏,聞著屬於顧南城特有的男性氣息,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不敢置信地哭著低語。
“是我,瑤瑤,是我回來了。”顧南城亦緊緊回擁住許久未見的妻子。
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圈的他,更覺這一刻的彌足珍貴,久久舍不得放開。
季子瑤哭了老半天,抬頭,雙手捧起顧南城消瘦不少的臉不停的左看右看。
“你怎麼瘦成這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受傷……”季子瑤激動又慌亂,不知所措地不停問著。
看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不停的一張一合,顧南城清冷的眼眸瞬間眸光變深。
他低沉磁厚的喚了聲:“瑤瑤。”
“嗯,我在。”季子瑤哭著回道。
聲音將落,顧南城急切而思念的吻就落下了來。
他吻得認真而用力,仿佛似要將這許久缺失的吻一次補齊。
季子瑤被他用力的吻啃得雙腿發軟,臉頰赤紅,即便覺得大庭廣眾之下不好意思,也舍不得與他分開。
兩人忘我的擁吻著,早就將一同前來的顧正陽與謝景言等人忘得一幹二淨。
謝景言牽著委屈不已的顧正陽上前,顧正陽古靈精怪地用手捂著眼,指縫張得老寬,露出一雙皎潔明亮的雙眼來,偷偷地看著父母深情的擁吻,心中那點小小的不愉快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謝景言好笑地看了眼顧正陽,蹲下附他耳邊問道:“好看嗎?”
顧正陽歪著腦袋愣了愣,而後小臉一紅,幹脆地放下了小小的手掌,大笑著說:“羞羞羞。”
她一鬧,季子瑤猛然回神,兒子還在看著呢。
她趕緊推開顧南城,羞澀地回頭瞥了眼兒子,甜甜地笑開。
……
幾人回到家裏,顧南城先去老爺子跟前報了個平安。
“爸,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我回來了。”
老爺子這一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兒子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卻讓這個鐵血老人瞬間濕了眼眶。
他把臉撇向了一邊,揉了揉眼睛,說道:“回來就好。”
所有關心的話,似乎都融合在那四個字裏,溫暖得讓人窩心。
顧南城回家,顧家上下自然是舉家合慶。老爺子當即擺了一桌全家宴,將家裏大大小小的成員都召集了回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慶賀顧南城平安歸來,早早地圍在了老爺子住的主宅裏。諾大的客廳一下子就被歡聲笑語覆蓋。
飯菜上桌,老爺子看著一桌子的飯菜,以及一家大小齊整的人員,感慨道:“這一年多來,發生了太多的事。風雨飄搖,但最後,都穩穩地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