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良人(正文完結)(1 / 3)

第八十三章

把童延的安保工作交給可靠的、跟趙家完全沒有牽連的行家,這是聶錚發現自己身邊有老爺子暗線時, 能做出的最快最適當的反應。超快穩定更新小說,本文由  首發

那間安保公司在行業很有名, 一直沒出過紕漏, 聶錚反複斟酌才決定把童延托付過去,沒想到,本以為可靠的,也可能不再可靠。

可能,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萬無一失。

綁架齊廈的那位保鏢本來就跟Len的繼父有私交, 可怕就可怕在, 安保公司和Len本人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個人的背景。這至少說明,這家公司對員工的審查不算嚴密, 雖然, 在童延身邊的那幾位跟趙老有牽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聶錚依然冒不得險,就算在把自己身邊人肅清之後,他又加派了幾位去看著童延。

在離元宵還有十多天時,童延接到個電話,聶錚說:“假期這麼長, 不如你過來散散心。”

是的, 從趙老去世到現在, 他們沒觸動任何一個令那幫人對童延動手的條件,眼下,最後的日子要來了,為了萬無一失, 把童延放到他身邊來,也是聶錚原本的安排,現在隻是把日期提前。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童延自然問了理由。聶錚也沒瞞著,跟童延大概說了下原委。

齊廈被綁架的事,如今還沒對外公布。童延聽完大驚,“還有沒有王法了。不是,鐵桶也能漏?”

聶錚說:“你別擔心,咱們的情況跟他們不一樣。”

正月初二,童延到了聶錚所在的熱帶島國,就住在聶錚上次帶他住過一天的那間宅子。這次,童延完全成了宅子的主人,聶錚本人住在信園,他們並沒有提前見麵。

跟著童延的有幾波人,他自己也說不清了,總之,聶錚這次把他周圍布置成了一個更加嚴密的鐵桶。

既來之,則安之,這是一月,S城天氣冷,到熱帶度假的確是個令人身心舒暢的選擇。

童延在宅子住下的第二天,晨起路過廚房,腳踏了進去。

老廚師看見他,忙問:“童先生,你怎麼來了?”

他突然起了點心思,“今天早餐我給您搭把手。”

他挺久沒做飯了,眼下反正閑著沒事,練練手也是好的,就算他平日忙,休息時候給聶錚做一兩頓飯,還是可以的,對吧?

童延想幹點事,也沒人攔著他,他自己把菜切好備用,老廚師給他打下手。

老人把需要的佐料都給他擺到一邊,說:“童先生,你沾過咖喱味兒,待會得洗洗再去院子裏,這種小飛蟲鼻子特別靈,就算淡得人嗅不到的咖喱味,它們也能嗅到,還跟著追。”

還有這回事?

廚房通著後院,此時門窗都開著,童延真看見有幾隻蟲子繞著咖喱罐子飛,又被老人一把揮散。這蟲子身子小,翅膀長,他好像在哪見過。

油熱了,童延收回眼光,把淨肉一下倒進鍋裏,聽見老人在旁邊叫了聲,但已經來不及了。一陣劈啪,油星炸得到處都是,童延急忙退後,用手擋著臉躲,但還是有小點灼熱的刺痛濺上了他的胳膊。

要命,他忘了把肉空幹水,而且,油溫太熱。

這是個小意外,可跟著他的保鏢立刻上前,說:“你現在不適合做這些,請你配合。”

也是,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證他不出事故,他好久沒進廚房,現在開個火就能自己出事故。

童延一把扯下圍裙,“行吧,出去,”又對老人說,“抱歉,添了麻煩,剩下的交給您了。”

回房,童延站在露台朝園子裏看了一會兒,摸摸手臂上被熱油燙出的紅點,在心裏罵了聲艸。他是窮人的兒子,入行後一直忙著工作,到現在居然也幹不了家事了。歲月真是把殺豬刀。

院子裏,花草高低掩映鬱鬱蔥蔥,童延想到老廚師剛才的話,正打算洗澡換身衣服,可轉念一想,他根本沒碰到咖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個畫麵跳進他腦子裏,茂密的灌木叢,蟲子繞在枝頭飛。

童延立刻退回房間,拿起電話,翻出第一個號碼撥出去。聶錚問過他許多次,他在島上遇襲的那天有沒有異常,他一直覺得沒有,如今回頭想想,不是沒有,可能是他沒注意。

電話接通,童延說:“是我,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那邊很快傳來聶錚低沉的聲線,“方便,你說。”

童延想起他在哪見過那種蟲子了,“島上攻擊我的人,應該碰過咖喱,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當天早餐,隻有我吃了咖喱,那種喜歡咖喱的蟲子你知道吧,當時我看見窗外幾米遠的地方有好大一團繞著樹叢飛,現在想起來,害我的人應該就躲在那。”

聶錚說:“是廚娘。”

童延一愣,“你知道了?”

事實是,Len的人打入人家內部這麼久,隻要刻意留心,探出這幾位外派殺手的特征也並非難事。

但聶錚對童延一向不吝誇讚,接著又說:“很聰明,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放過。”

童延不禁得意起來,接著問:“齊廈怎麼樣了?”

聶錚說:“今天早上已經獲救,人沒事,很圓滿。凶徒已經落網。”

厲害了,被抓進匪徒窩裏都能全須全尾地出來,齊廈真是有福之人。童延還記得,2013年,《往生劫》,因為燕秋鴻本人受傷,他跟著這部戲撲得很難看,齊廈卻因為沒被選上,完美閃避了這一切,轉而憑退而求其次的那部戲,在2014年登上視帝寶座,這運氣簡直沒誰了。

童延忍不住問:“Len為什麼對他那麼盡心?他們的關係就像我跟你這樣?”在亡命之徒手下救人自然不容易,就他的了解,就連聶錚這個幫忙的都派出了不少人手,當然,全是看在和Len的交情。

聶錚別有意味地說:“是,男人都有不能動的軟肋。兩個人大風大雨一起走過去,苦盡甘來後,關係更穩固。你猜,是不是過不久就有一場婚禮。”

結婚?怎麼最近他們周圍的GAY,一對一對都結婚,童延想到齊廈那年紀,不可置信道:“他才二十七八,就想著結婚?”楚繹更甚,才二十六七,對吧?這就洗手作羹湯了。

聶錚再開口時,語氣中的愉悅像是淡了些,“二十七八結婚,很早?”

童延想都沒想,“可不。”

不對!聶錚剛才是不是在跟他暗示什麼?

他是不是開口又把聶錚給得罪了,畢竟,他幾個月後才滿二十四。

他想要開口解釋,卻又無可解釋。

很快,聶錚說:“好像的確早了點。行,就聊到這兒,我這還有別的事。”

童延這一下懵了好幾天。

平心而論,他是不願意跟聶錚分開的,可是,結婚,會不會早了點兒?床上玩情趣時叫老公是一回事,真成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認真說,因為趙老爺子這一手攪和,他倆連戀愛都沒來得及好好談,要是聶錚的話真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他這一點頭,是不是就要直接奔向柴米油鹽老夫老妻了?

他是真心想跟聶錚過一輩子,畢竟,他連自己的命都可以陪給這男人。可是,也隻真心想要一段毫無阻礙的沒羞沒躁的熱戀期。結婚啊,那一紙文書下來,以後連上床都是合法上床,會不會少了些滋味?

童延難得的糾結了,可是,與其同時,他事業似乎正在朝巔峰靠攏。

《從雪陽》熱映,好評如潮,他微博的粉絲數量激增,連著半個月,他的名字都在話題榜首。

而被童延潑了一頭冷水的聶錚也沒閑著,平安著陸後的事等平安後再說,當務之急,趙老的局就快要破了。

Len這次能把齊廈平安救出來,聶錚出了不少力。Len帶齊廈回國的當天,自己走不開,卻給聶錚打了個電話,說:“謝謝,幾天後的事,我保證不會出任何紕漏。”

聶錚說:“你一直很盡心。”

Len說:“任三那邊風聲最近已經緊張起來,他放在外邊的人正在朝三藩市回撤。但你最好還是不要掉以輕心,最後五天了。”

聶錚坐在車裏,望著車窗外攜手而過的一對情侶,想到什麼,眼中暈出一絲極淡的笑,“等一切都安置妥當,請你和齊廈到我這兒來做客,海島的浪漫風情,很適合度假。”

Len立刻回答,“當然。”

這一年的二月,就像Len說的,趙老布下的那盤棋完全亂了,任三幹親父子兩個鬥起來,組織內部暗潮洶湧,隻等著一觸即發的決戰。

童延對遙遠國度的黑bang內鬥自然是無法感知的,被聶錚藏起來的第十天,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一場大風大雨過去,他受了涼,身體有些不好。

這晚上,他做了個夢。趙老站在他床前,還是幾年前他見過的那副模樣,但神色很淒厲,“你壞了我的大事,你是要遭報應的!”

奇怪的是,童延居然沒怕,也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有什麼可怕,他也沒做錯什麼。

而且,聶錚被算計一把,他這氣還沒出呐,於是,半夢半醒之間,童延說:“報應個頭!您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您見我的第一句話,不就是說我有福?聶錚該還您的一點都不會少,我等著平平安安,跟他白頭到老。您且看著吧。”

夢中的人影猝然潰散。

童延醒來,心裏很痛快,但頭疼得厲害。

他身子乏力,人暈暈沉沉,這一暈就暈到天亮。聽見窗外的鳥叫聲時,他依然睜不開眼睛。

恍惚間,像是有誰的手觸碰他的身體。童延人醒不來,隻能下意識地掙紮,但很快,又似乎聽見有人對他說:“童先生,聶先生讓我們送你到島上去。”

他立刻心安,安然中又陷入一片黑甜。

再次半醒時,似乎有風吹拂他的臉,耳邊有嘩啦的海浪聲,接著,是保鏢說話的聲音,“您別擔心,剛才大夫說了,童先生隻是受涼發燒。”

而後,他的身體進了另外一個懷抱,抱著他的人沒說話,可別問他為什麼,即使意識模糊,童延就知道是聶錚,除了聶錚,不會有別人。

終年夏日的熱帶島嶼,照說天氣已經是熱的,海風也應該是熱的。可童延周身徹骨寒涼,眼睜不開,他就像是在一片冰涼黑暗的大海裏,朝著深處沉沒,還在越沉越深。

他想抓住點什麼,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抬起一條胳膊,好容易才攀到一片堅實的溫熱。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風沒了,海浪聲也沒了,他的身體終於陷入一片平坦的柔軟中。

勉強找回了些力氣,他吃力地抬起眼皮,聶錚英俊的臉龐就在他眼前。

男人深邃的雙眼中有濃濃的憂色,手背貼在他的額頭,“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