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日後叫我十三哥(1 / 2)

看著嘴裏一直念叨著李道禪的二狗,薛自庸心如春陽。二狗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跑堂的,卻一直記掛李道禪。不為別的,隻因李道禪曾經看似無心卻是有意的照顧。

這茶樓,實則薛自庸才是老板,掌櫃的也不過是他的一個手下。在此多年,不知是因習以為常,還是本心如此,掌櫃的便有了掌櫃的作風,像無數的茶樓掌櫃的一樣,會因小事嗬斥店中夥計,一心撲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唯一關心的隻有今日賺了多少銀子。

而二狗起初剛到茶樓,本就瘦弱的他,又帶著唯唯諾諾的脾性,掌櫃的交給他十件事,七八件都是要辦砸的,沒少挨罵。

而那時的李道禪正巧被薛自庸帶回中原沒多久,不過也算比二狗的“資曆”深。那時的李道禪不苟言笑,常坐在二樓一人發呆,薛自庸看在眼中,卻從來未曾就此事跟他聊過。倒是二狗被掌櫃的罵了一通,心中委屈,也會躲到二樓無人處,偷偷抹眼淚。

有一次,二狗問李道禪:“此處有人?”

李道禪連頭也未曾回,二狗便坐在李道禪對麵,眼淚嘩嘩,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小娘子。李道禪置若罔聞,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不知心中在想何事。

等到二狗聽到掌櫃的叫他,急忙起身擦了擦眼淚,換做一張笑臉,跑下樓去幹活。

等到二狗走後,李道禪才會轉過頭看向樓下,可眼神平靜。當二狗再一次上樓哭泣時,李道禪便又會望向窗外,等二狗哭完幹活去。

就這樣不知多少次,李道禪輕聲問道:“你為什麼要哭?”

二狗自從見到李道禪,便從未聽他說過話,隻當是天生的啞巴,沒想到李道禪今天竟然說話了。不過二狗隻是在心中自嘲了一番:他隻是沒說過話,為何我卻要將他當作啞巴?

“哦,挨了一點小罵,心裏委屈。”二狗說道。

李道禪又問道:“挨罵了會死嗎?”

二狗一聽這話,又上下看了李道禪幾眼,他這才確定李道禪沒有嘲諷他的意思,或許李道禪是真的不懂。

“也不是,隻是想著自己這麼多天了,還什麼事都做不好。若是哪天掌櫃的要將我趕出去該如何是好?”

“趕出去了便不幹,隻是一個糊口的營生,在哪裏都差不多。”

二狗隻感到李道禪說這話時,冰寒刺骨。

“這可差太多了。若是沒了這活,糊口都難,其他的更不用想。”

“你還想要什麼?”李道禪問道。

二狗被李道禪這麼麼一問,卻沒有回答。

李道禪又將頭轉向窗外,也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二狗說道:“我不是沒有想其他的,隻是不知該如何說罷了。”

李道禪卻仍舊陷入沉默當中。

“我父母死得早,就想著好好幹活,攢夠了錢,然後結婚生子,等再有了錢,便開一家店。一個家,一個店,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聽起來並不太難。”

“如何不難?這些可都是要銀子的,不是一天兩天便能攢夠。”

李道禪一指窗外的細柳:“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柳樹。”

二狗不知李道禪為何變得如此之快,竟然談到了柳樹上,他伸頭瞅了一眼,窗外的柳樹剛抽出了新芽,泛著淡淡的翠色。

但再二狗瞧來,這是在尋常不過,哪裏稀奇?

“要發芽了。”

“曾經我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中原的樹草木,中原的山河,甚至是中原的人。想的多了,心中便感到害怕,怕自己想的轉眼就會發生。”

“怎麼會看不到?無非就是一棵柳樹,最多也就是春天發了新芽罷了。”

“所以,你害怕什麼?”

“我……”二狗被李道禪問的腦子一暈。

“我曾害怕的東西,在你眼中隨處可見,你覺得我的擔心有些可笑。那在我看來,你的擔心也是。”

“這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雖然心中擔憂不同,可恐懼感如出一轍。”

“我……”二狗隻覺得李道禪說的哪裏有些不對,可自己卻說不出道不明。

“活著已經是難能可貴,再想起他的,要麼便是非分之想,要麼便是杞人憂天。無非就是挨了幾句罵,難道比鞭子還疼?”

“我沒有這麼說。”

“說不說,心中如何想,自己了然。既然想了,那便去做,遇到了坎,邁過去了也就得了。實在邁不過去,那就摔一下,無非摔斷了手腳,不能走了。可還能爬,爬著雖滿,可仍是能爬出坑來。”

“你讀過書?”二狗看著李道禪。

李道禪想起了一些自己很久沒有想起的往事,其中便有師父讓他讀書寫字的日子。李道禪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