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妹子圍著小圍裙在燉湯,常湘走到菜板旁邊拿起她買的西紅柿和黃瓜,用拙劣的手法開始切菜。她其實很擅長操刀,但不是菜刀而已。
“湘湘你做個什麼?”常江見妹妹下廚房了,跑過來湊熱鬧,還不忘了和孟甜介紹:“我妹妹做飯特別好吃!”
“我最近在研究涼菜的藝術。”常湘開始胡說八道,她胡說八道一直有一手的。她把切好的西紅柿塊上放上黃瓜條,然後澆上了一勺蜂蜜,又加了點白糖。
這是她在咖啡館和何藝舒討論時,何藝舒給她出的主意。沒做過菜想速成,那幾乎不太可能,拌個涼菜才是最好的方法。常湘心想,她為了老哥的仕途,也算是犧牲了一把。她手裏帶刃的東西可什麼時候切過菜啊?
她做完這道菜,幾個人都坐到餐桌旁準備開飯。常湘看過去,那桌子上擺的全都是好吃的,菜都很合魏書雲的胃口,一看就是新妹妹的手筆。最簡陋的是她的涼菜,綠油油放在那,看上去就很可憐。
常湘立刻把涼菜拿到自己麵前,準備自己全吃了。她在心裏對著涼菜默念著“沒關係,還有媽媽愛你”。
“姐姐,這個涼菜叫什麼呀?”孟甜指著涼菜找話題。
“叫表裏不一。上麵是黃瓜,但是你翻開黃瓜就會驚訝地發現,哎?底下是西紅柿。這小黃瓜還有兩幅麵孔呢。”常湘夾起一塊黃瓜做演示,說的話卻涼颼颼的。
這陰陽語直接給魏書雲逗笑了,他拿起筷子也夾起一塊黃瓜:“我看應該叫竇娥冤。黃瓜綠色代表著夏天,白糖代表著雪。六月飛雪,無妄之災,多冤。”
他二人針鋒相對,把孟甜和常江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
孟甜夾了一隻麵前的雞翅,遞給魏書雲,她有些不好意思:“雲神,你嚐嚐好不好吃。”
魏書雲則裝作沒看到,迅速在常湘麵前夾了一筷子黃瓜:“我自己夾吧。最近上火,想吃菜。”
這一頓飯吃得十分詭異,常湘和魏書雲兩個人搶著吃那盤奇奇怪怪的涼拌菜,就像在比誰吃得更多。那盤菜不到十分鍾就已經被搶光,魏書雲乖巧到愣是沒有動一筷子其他的菜。吃飯的過程中,孟甜一直在試圖找話題和魏書雲拉近關係,但魏書雲化身為不解風情的直男鐵憨憨。孟甜問他的事,他就點頭稱是或是言簡意賅;孟甜說自己,他就敷衍捧哏,缺乏熱情。
在魏書雲第十次說“牛牛牛”、“挺不錯”、“
沒聽說過”後,孟甜終於意識到她好像並不能打動雲神的心,默默低頭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雞翅。常湘都看得辛酸了。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常湘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主動說道:“你們去看電視或者拿手柄玩遊戲吧,我收拾刷碗。”
魏書雲好像怕誰搶話一樣,忙也放好自己的筷子:“湘湘,我幫你。”
“我自己收拾,你陪客人。”常湘端著空盤子進廚房。
但她剛打開水龍頭,魏書雲就固執跑了過來,戴好橡膠手套,熟練找到了廚房的洗潔精。
廚房的門半關著,常湘隻能聽到流水的聲音和陶瓷碗碰撞的聲音,當她刷好一個碗暫時關閉水龍頭的時候,她還聽到了魏書雲的呼吸聲。那呼吸聲讓她覺得很安心,常湘不自覺就脫口問出:“妹妹不好嗎?為什麼不理?”
“不好。”魏書雲回答得很果斷:“哥騙我,哥就說來吃個飯,我以為隻有我們三個人。我還興衝衝地帶了肥宅快樂水,想著吃完飯和你一起玩沙雕小遊戲。還想著你能做好吃的,好久都沒吃你做的菜了,結果就隻有一盤涼拌黃瓜加西紅柿。”
“桌子上那麼多好菜你看不見?況且你交點新朋友又沒壞處。”常湘雖然這麼說,但嘴角沒忍住向上挑了一下。
“我心也沒那麼大,都有人在說我表裏不一了。”魏書雲委屈巴巴,他突然惡從膽邊生,戳了一點洗碗的泡沫就抹在了常湘臉上:“有人要跟我各走各的獨木橋,我還得跳下去給她撐橋,生怕她的獨木橋不穩,老卑微仔了呀。”
常湘瞬間暴起,下意識撈了一大團泡沫糊到魏書雲的下巴:“你瘋球了?”
二人相對而視,最終還是常湘先錯開目光。似乎是因為離得太近,近得能看到魏書雲每一根睫毛,讓她有點不自在。每次單獨和魏書雲在一起的時候,她總忘記偽裝,大概是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就提不起一點防備的心。
常湘心裏想,這狗崽子,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
“還真是不一樣了呀。”魏書雲摸著泡沫輕輕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