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到縣城的客車,家裏的自行車也被張平江用著,放在縣城,於是李芬芳去縣城的路隻能用何宛芝的自行車。
李芬芳來騎自行車,她自行車還是張平江教的,能載得動張平江一段路,何宛芝這樣纖細的身材,她更沒有問題。
“芸芸和我說過休息日中午有幫學校食堂洗碗,沒準洗碗是在外麵洗,人曬中暑就昏倒摔下樓梯了。”李芬芳自行車蹬得快,就想快點到縣城裏看妹妹是什麼狀況。
“是啊,芸芸現在高二,宿舍樓層反而往上了,在三樓,中暑往上爬,沒撐住就先倒下了。”何宛芝聲音加大,李芬芳騎自行車確實有點快,聲音她都聽得不太真切。
今天休息日,怎麼會中暑這事,應該就像芬芳姐說的這樣。
李芬芳知道縣城醫院在哪,直接一路騎去縣城醫院了。
停下車,李芬芳叫何宛芝鎖好自行車,兩人就一起去醫院了。
何宛芝其實也不知道是哪個病房,問了護士才知道今天被送來的學生在哪。
“牡丹,芸芸現在還好嗎?”李芬芳見許牡丹在病房外麵守著,連忙問著情況。
許牡丹見李芬芳來了,說明李芬芸的情況:“芸芸頭已經包紮過了,現在還沒醒主要是因為中暑,醫生說今天能醒過來的。”
“牡丹,醫藥費花了多少?”李芬芬直接把錢掏出來。
許牡丹也沒客氣,和李芬芳報了個數。
李芬芳今天帶了兩百出來,聽到許牡丹報的數,她才放心下來,還好夠的,不夠要叫張平江還錢了。
“我現在能進去看看芸芸嗎?不會大聲說話。”
許牡丹:“能進去,芬芳姐你先進去看著芸芸,我和宛芝出去一會兒。”
“好的。”李芬芳動作小心地走進病房。
“宛芝,我們出去買點喝的,我看芬芳姐滿頭大汗,而且宛芝沒準很快就醒過來了,也能喝到。”
“不用出去買,直接去我家拿,我媽今天有熬粥,我家也不遠。”何宛芝同樣注意到了,李芬芳自行車蹬一路,不載著人都很累,更不用說還載著她。
但是妹妹受傷住院,姐姐急也很正常,何宛芝不好叫她先休息會兒再去看妹妹。
許牡丹和何宛芝這就約定好了去拿粥。
李芬芳進去就看見躺在床上的妹妹,妹妹臉色不好,嘴唇也發白。
她真的擔心妹妹這一撞頭,人就給撞傻了,明明是這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撞傻了。
爸媽如果養不動妹妹了,她就把妹妹接到自家來,總不能讓傻妹妹在外麵被別人欺負了。
傻人比老實人更容易被欺負。
越想越難過,李芬芳眼淚都忍不住掉了下來,他們家怎麼這麼慘,爸爸已經不會說話,現在妹妹又可能變成傻子。
何宛芝和許牡丹回來的時候,李芬芳已經沒在哭了,隻是能看出哭過,眼眶都紅了。
她們帶了保溫桶,本來白嬸子熬的粥已經涼了,聽說要帶給芸芸,帶給生病的人,粥自然要熱一會兒。
熱好粥白嬸子才叫何宛芝和許牡丹送過來。
“芬芳姐,你先喝口粥吧。”何宛芝用保溫桶蓋子給李芬芳裝上粥。
李芬芳這才注意到嘴唇已經很幹了,接過白粥連忙道謝。
剛才流了不少眼淚,現在確實是缺水的狀態了,喝了粥確實好不少。
許牡丹和何宛芝都注意到李芬芳掉過眼淚,輕聲安慰了她幾句,直到張平江過來,她們兩個才先離開了。
張平江聽到老何告訴他的消息,立馬就趕過來了,他來的時候,李芬芸依舊沒醒過來。
“芬芳,不用急,小妹肯定不會有事的。”
“嗯,晚上我就在這裏陪芸芸,你先回家,耀耀還在建業家裏,你把耀耀先接回家,明天再麻煩佳佳幫忙帶耀耀。”她現在實在沒精力回家去。
爸媽還不知道芸芸的狀況,她也不能告訴爸媽,可是已經六月下旬了,離芸芸期末考試沒多久。
如果芸芸那時候還沒好多少,隻能繼續瞞著爸媽說芸芸在縣城裏找到小工活,打算在城裏賺點錢再回家,想到這兒:“你不要和爸媽說,瞞著爸媽。”
“芬芳,我曉得,我陪你再等等。”現在才下午四點多,六月的天黑得也晚,有時間讓他等。
等到五點半再走,那時候耀耀應該在建業家吃了晚飯,他也不用帶耀耀的晚飯了。
“嗯。”
李芬芸是在下午五點十分醒過來的,睜開眼睛,一時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在醫院很正常,可是,她怎麼看見年輕了不少的哥姐。
哥姐四十幾歲,雖然沒有多老,但是也不該像現在這樣年輕。
“姐,哥,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怎麼在這兒,我是……”李芬芸頭腦昏漲,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自己躺了多少天。
“芸芸,你還記得姐,記得姐就好。”李芬芳終於遇到今天唯一一件高興的事情了。
他們芸芸沒傻,還記得姐姐。
“以後休息日就好好休息,別幹活了,食堂洗碗也才一毛錢,這點錢咱不掙了,缺錢告訴姐,姐給你。”李芬芳接著和妹妹說。
實在是沒必要為了這麼點錢傷害自己的身子,住院藥費都比掙的錢多好幾百倍了。
“姐,洗碗?”李芬芸已經搞不清楚是什麼個狀況了?
李芬芳:“難道不是在外麵洗碗曬中暑的?”
李芬芸真不記得什麼洗碗的事情,看著哥姐年輕的容貌,漸漸冒出來一個想法:“姐,現在是幾幾年了?”
“芸芸,你是不是沒好,今年是1984年,你讀高二……我去問問醫生。”李芬芳覺得妹妹撞到腦袋,雖然記得哥姐,但依舊是糊塗的,沒準就隻記得家人親戚了。
李芬芸趕緊出聲阻止姐姐:“姐,我記起來了,我確實是洗碗中暑的,我就感覺眼前一片黑,爬不動倒下去,後腦勺很痛之後就徹底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