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立的寧清源也有些愣神,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老人話下喝酒的含義,更是有些錯愕。

他不覺得老人叫蘇少言來隻是喝酒這麼簡單的原因,心下又有些糾結於自家小師弟醉酒後的媚態會在這老人的麵前顯現。

即使知道這老人真的沒有那種綺麗的心思,他也總感覺心裏悶悶的,說不出來的煩躁。

他打心底裏的希望,蘇少言喝醉後醉眼朦朧的樣子,隻有自己一個人可以看到。

“小六啊,去抱幾壇雪醇來。我們不醉不歸!”得到蘇少言同意的老人家瞬間高興了起來,揮了揮手,讓一個弟子服飾的人下去搬酒去了。

留下站在那裏的寧清源麵色微黑。

雪醇酒他自不陌生,修仙界的佳釀,莫過於是。

要在極冬之日埋下,經過一百多年的醞釀才能夠勉強形成酒香,真正成為佳品更是需要上千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這酒的原材普通,得以聞名天下的原因,少不了這經年累月的醞釀,這漫長歲月的暈染。

即使是修仙者,也少有這般耐心於酒的人。

而光是聞到那酒葫蘆裏漾出的些許香氣,寧清源便知道,這位老宗主,恐怕是那難得的耐心之人。

隻是,這酒越是經曆歲月洗禮,便越是香甜醉人,以蘇少言沾酒必倒的酒品。

寧清源感覺自己頭疼了起來。

他這也終於想到了這老人家帶給他的熟悉之感從何而來。

這般隨心所欲,任性的老人,可不是和當日那個便宜師傅蘇罌,如出一轍?

能這般肆意的和門下弟子拚酒,這老人也是普天之下的頭一人了吧。

沒多會兒,酒就搬來了。

寧清源也深刻體會到了老人興奮之下的不醉不歸並不是什麼假話。

看著那一地的壇子,就連自詡酒量尚可的寧清源都有些頭皮發麻。

而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並不知曉雪醇酒的大名,蘇少言的表情仍舊淡淡的,眸子透徹,清晰的映著那一個個酒壇的樣子,卻看不出分毫情緒。

至少,是沒有畏懼之色的。

這個樣子似乎取悅了老人,笑的更為開朗的老人不掩對於蘇少言的欣賞,拍來泥封便將壇子丟給了對麵的人。

“你可得陪我喝,不許比我少。”

“樂意之至。”

寧清源擔憂的看著兩個拚起酒來的人,老人家須發皆白,卻在喝起酒的時候像個孩子,仰頭悶灌,看上去像是牛嚼牡丹,實際上卻是沒有漏掉半滴。

相比之下,一旁安安靜靜的蘇少言就更像是一位貴公子,品嚐著什麼佳釀,神色微醺,卻不像是醉了,更像是享受其中。

他動作優雅從容,卻絲毫不比老人慢,反而越發的快了起來。

見此,老人一把放下了壇子,哈哈大笑了起來:“怎樣?我千年陳釀,味道尚好吧。”

蘇少言淺清的眸子浮現讚賞之意:“甚好。”

兩人就這麼灌著,看上去像是糟蹋著這難得的美酒,卻隻有他們心底清楚,這才是品嚐雪醇的真正正確的方式。

寧清源站在一旁,也從開始的擔憂漸漸平和了下來,似乎被兩人之間的氛圍所渲染,原本那些隱藏在心底深處的亂七八糟的情緒也就此消散。

他清楚的看到了,蘇少言不僅沒有流露出半分醉意,眼中更是神采奕奕,顯得極為清醒。

他是真正的喜歡並且在品味這美酒,隻是可能心底還惦記著他的去向,有些淺淺的擔憂。

不過,已經十分清晰明了了,蘇少言不僅沒醉,反而還有著思考的能力,這酒量,即使是寧清源,也不得不自愧不如。

即使是千年的佳釀,也不能讓這男子醉上分毫。

那麼之前的一次兩次,又是何故?

答案已經十分明晰。

就如同對他百般聽從的蘇少言,獨自一人時也能夠成為天璿宗的領袖一般的存在,這個人一向是兩麵的。

對他的附庸,在外的驚豔。

寧清源心頭煩悶之感久久不能褪去。

他瞬間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那個高樓聳立的世界。

在那裏,蘇少言可不就是以扮演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為職業?

那麼在這裏,什麼時候的他,是正正沒有扮演任何其他角色的真實的存在呢?

寧清源想著,除了蘇少言表露出思念,表露出對這個世界的旁觀與漠然的時候。

其他時候的蘇少言,他突然都不敢肯定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補償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