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葵的眼眶驀然就紅了,酸澀頓時直衝了上來,不是悲傷,也不是懷念,而是被人忽然問詢,問到心裏的……柔軟。
大多數時候,人都是這樣的,獨自一人的時候仿佛可以忍受所有的苦難和悲痛。
可是,隻要有人,有那麼一個人,隨便詢問你一句。
你辛苦嗎?你痛嗎?你是不是很難過?
頓時,所有壓抑著的那些心情都會決堤……
宋青葵終於抬起手,緊緊回抱著段清和,如同他給予她的力氣一般。
她隻是,想要在此刻,抱一抱他。
無關愛情。
隻是想要,抱一抱眼前這個讓人心底無比溫暖的人。
她終於說出了藏在心底無數年的話語,對著段清和,就在段清和的耳旁說道:“他不知道,不知道有過一個孩子,隻有你知道……隻有你知道,我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這個被潛藏在心底數年的秘密,她背負著數年,隻有段清和知道,還有她自己。
段清和聽到了宋青葵在耳旁的低語,那雙桃花眼眸裏的瞳孔驟然緊縮,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很複雜。
驚異有之,奇怪有之,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滿足。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沉默流轉著,隻有彼此的擁抱。
良久後,忽然有人敲了敲門,打斷了這個擁抱和沉默。
宋青葵連忙放開段清和,段清和也沒再緊緊箍著她,也跟著從善如流的鬆開了手。
宋青葵從床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臉上的表情,耳垂後知後覺的起了一些紅暈。
“進來。”段清和眉宇間不愉快極了。
陸燃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段清和臉上的神色,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臉上立馬堆著笑說道:“那不是什麼……我可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哈,是醫生讓你去做檢查了。”
段清和冷哼了一聲,不說話,隻是掀開了被子。
陸燃急忙上前,將一邊的輪椅推到他麵前,然後對著宋青葵說道:“青葵啊,你看,要不你先去外麵等一會兒,我估摸著咱們家清和憋得慌,得去放個水啥的……”
段清和瞪了陸燃一眼,“就你話多,你閉嘴吧。”
宋青葵拎著紙袋,點頭應了一聲好,便匆匆走出了房間。
病房門關上以後,段清和才是輕聲對著陸燃說道,“謝謝了。”
陸燃不說話,隻是將段清和從床上抱到了輪椅上,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是將他給弄規矩。
陸燃給他穿上拖鞋,褲子都整理好了,這才緩緩將他推出了病房。
原來,哪裏是需要什麼上廁所,不過是推托之詞。隻是雙腿不良於行的段清和被人搬到輪椅上的模樣太過難看,陸燃才特意支開了宋青葵。
他太了解段清和了,再示弱,再耍心計,但總歸是想在宋青葵麵前不毀形象的。
出病房前,段清和又是說了一句,“兄弟,謝謝了。”
陸燃撓了一下自己的頭,“你這幹嘛啊,搞得我一個大老爺們都有些害臊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段清和無聲的笑了一下,扯了扯遮蓋著自己雙腿的毛毯,“快走吧,就你話多。”
病房門口,宋青葵正等著,走廊上幾個男人不敢大聲說話,隻是拿眼睛有意無意的悄悄瞟著宋青葵。
“這就是咱段大少爺的心頭肉?”
“是啊,肯定是,你沒瞧見連咱陸哥都跟著捧嗎?哎喲,專門去給她端熱牛奶,那架勢……嘖嘖……”
“哪家千金啊?怎麼以前沒見過啊?”
“誰知道哪家的,指不定還是個啥灰姑娘呢,被咱段大少爺看上了,一飛衝天唄。”
“胡說八道什麼啊,你沒看她手上的表啊,那是什麼表知道嗎?連段大少爺自己都沒買到,全球限量版,很貴的,一千一百萬呢……”
“嘁,一千一百萬也還好嘛,你什麼時候這麼小家子氣了。”
“不是人民、幣,是美元……”
“哦,當我沒說過話,我閉嘴了。”
“……”
宋青葵對那些竊竊私語充耳不聞,或者說,根本就沒那個心思理會。
她站在門口,細細的高跟鞋,小腿繃得筆直,很優美的身形,但也有些僵硬,她最近的笑容越來越少了。
自從顧安去世,顧西冽回來以後。
病房的門打開了,陸燃將段清和推了出來,走廊上的幾個男人便是一窩蜂的圍上去,你一言我一語,無非就是對段清和噓寒問暖,倒是將宋青葵一下擠到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