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凜冽,零星雪花越下越大,雪花裹挾著黑暗淹過來。
似要將宋青葵都湮沒,湮沒於這無法出聲的窒息裏。這雪花如刀,視她如魚肉,將她的血肉都煮沸了。
各種味道蒸騰,甜得是那些過往,是蜜餞,是煙花下的玫瑰,是風鈴聲響下的一碗紅糖。
甜了過後卻是苦的,苦的人摧心斷腸。
“你早就知道了,你一直在騙我。”宋青葵的牙根都咬得發疼,她渾身都繃不住的在顫抖。
顧西冽的麵色不改,狹長眼眸裏還有溫柔。
“小葵花,明明是你在騙我。”
這話說得淡定,說得尋常,也說得讓宋青葵無法反駁。
她驀然驚覺自己已在心懸陡崖,根本站不住腳。
可是不甘心……強烈的不甘讓她都有種幹嘔的錯覺。
那些難道都是假的嗎?擁抱,親吻,求婚……繾綣情長,刻骨以對都是假的嗎?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宋青葵捏緊小皮箱的把手,捏得自己手指都泛起了疼。
顧西冽後退了一步,於寒風裏點燃了一根煙。
‘哢噠’一聲輕響,Zippo打火機的火苗倏然竄起,在黑夜裏盛放出豔藍的火花,煙頭猩紅,煙草味隨著雪花飄飛。
他的麵容隱在黑夜裏,俊朗的像雪山上的神祇,薄唇咬著煙頭,眉眼都在煙霧裏氤氳。
抽到第三口,宋青葵卻上前直接將他唇邊的煙給掐了下來,扔到地上。
她一貫不喜歡顧西冽在她麵前抽煙,這仿佛成了她反射性的動作,讓顧西冽都愣了愣。
本來有些緊繃逼仄的氣氛,瞬間就攪得一幹二淨。
顧西冽咳了一聲,“不算早。”
“不算早是多早?”宋青葵問。
顧西冽下巴微抬,“在美國有人漏了消息給我,說宋美穗留下的東西就在東城。父親打電話給我讓我盡快趕回來,他讓我盯緊你。小葵花,我也很驚訝,宋美穗的東西為什麼你會知道?”
宋青葵牙齒猛然咬緊口腔內裏的軟肉,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顧西冽。
顧西冽的唇角扯出一絲笑,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滲人的緊,若豺狼捕獵前隱隱滲出的血腥味。“阿葵,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你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什麼?”宋青葵眼裏有些迷茫。
或者說她腦子已經轉不動了,隻能看到顧西冽那張臉。
她從來沒有見過顧西冽這樣的神態和表情。
他在她麵前有很多種模樣,溫柔的,生氣的,寵溺的……唯獨不是這樣的。
這樣的神態,顧閻王的神態。
居高臨下的,立於山巔,在寒風獵獵中睥睨一切的看著她。
他說:“我問過你很多次,我父親顧安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你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沒有,不是,要不就是模棱兩可,撒嬌賣萌,蒙混過關。”
“沒有!”宋青葵聽到這樣的話,腦子一個激靈,那些混沌的思緒瞬間轉動了起來,“顧西冽,我真的沒有!顧爸爸的死真的跟我沒有關係,醫生可以作證啊!”
顧西冽淡定的回答,“是,醫生可以作證你沒有拔掉顧安的氧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