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葵看著蘭斯年,蘭斯年額頭的血緩緩流下,流經墨綠色的眼瞳,他在笑,笑著看宋青葵。
“小葵……”他喃喃的叫了聲。
“你給我閉嘴!”顧西冽毫不猶豫的朝他開了一槍,子彈貫穿蘭斯年的左腿,激得他身體都彈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但是蘭斯年卻沒有尖叫,他還是在笑,染著血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直直盯著宋青葵的方向。
宋青葵的尖叫發出嘶嘶的聲響,她的嗓子已經到了臨界點,泣血的杜鵑鳥。
她一步一步走向顧西冽,也走到了蘭斯年的麵前。
“顧西冽,藥劑你已經拿到了,你還想幹什麼?”宋青葵痛苦的搖頭,眼裏的光在掙紮明滅。
“跟我回去。”顧西冽的眼睛盯著她,目光緊緊攥著她。
“那他呢?”
顧西冽臉皮繃緊,“有空多想想你自己吧。”
宋青葵看著地上的蘭斯年,自言自語道:“你不會放過他的對嗎?”
顧西冽沒有回答,但是陰鷙的眼眸卻已是說明了一切。
顧西冽一手抓起蘭斯年的頭發,收起槍,“走吧,別逼我也打斷你的腿。”
宋青葵捂著臉,她在哭,眼淚順著指縫滾落,波浪般的長發在寒風裏肆意飛舞著。
這個場景讓人動容無比,哭泣的仿佛在恕罪的纖細美人兒。
下一瞬——
寒光出鞘,一柄佛頭匕首直接插進了顧西冽的胸膛。
刀刃鋒利,劃破了冬日的衣衫,朝著左邊胸膛的位置幹淨利落的捅了進去,刀柄是佛頭,閉眼佛,不看眾生。
握著刀柄的纖細的手指,指尖青蔥,指甲瑩潤,是雙幹淨的手。
她是宋青葵的手。
顧西冽的眼眸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宋青葵,他沒有去看插進自己胸膛的那柄匕首,反倒是一直看著宋青葵。
“為什麼?”他問。
宋青葵流著淚搖頭。
她這段時間好像一直在流淚,有時候眼淚流經唇角,她會嚐到自己眼淚的味道,鹹的,發著哭,不是什麼好味道。
她鬆開手,撥開顧西冽的大衣,將他腰間的槍取了下來,沉甸甸的沙漠之鷹。
顧西冽的嘴唇逐漸泛紫,他強撐著不讓自己閉眼,聲音開始呈現頹勢,“你別走。”
他伸手想要抓住宋青葵。
宋青葵卻躲開了他的手,兀自彎腰扶起蘭斯年。
身後的直升機盤旋而來,蘭斯年靠在她的身側,他們互相攙扶著朝著直升機走過去。
“不要,不要走,小葵花,阿葵,我錯了,你不要走……”
顧西冽的眼前開始出現重影,他踉踉蹌蹌的向前追著,又跌倒在地,“我不騙你了,你不要走。”
他往前爬,血跡開始往外滲,染了地上的泥土,經由雪花浸潤最終成了養分。
說不定,這地上又會出現新的雛菊花。
在他昏厥過去的最後一秒,他隻來得及看到宋青葵的背影,她跟著別人上了直升機,最後消失了。
他堅持著朝前爬著,追著,手指裏滿是泥土,狼狽的連呼吸都是帶著痛楚的,他想哭,他在地上爬,邊爬邊說,“不騙你了,真的不騙你了,可是……你也騙我了。宋青葵,你把我騙得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