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樂,你知道嗎?若是這樣忍讓匈奴年年殘殺我大漢邊境子民,而無動於衷,還要采取和親與納貢來維持所謂的交好,真的是好嗎?想想先秦,想想大周朝,每一個強盛的王朝,無一不是興利除害,誅暴禁邪。強國務攻,唯有弱國修守,合從連衡,馳車轂擊。”

“可百姓的生活困苦難道就不苦了嗎?”

“難道你就希望維持這樣的交好局麵,那你這些年遊學,這些年閱讀聖賢書,卻不能為蒼生做一點實在的事情,你內心能安?況且邊境的幾個郡,已經連年被匈奴所害。當今陛下已經有意向想要設置新的郡,那你又怎麼看?”

“樂能怎麼看,樂依舊保持原先的看法。”

陳玉嬌聽著她一邊在給唐澤雨寫建議,一邊聽著。那一句‘你怎麼看?’的話語說出的時候,當場就讓她忍不住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她這一聲笑,自然是在安靜的大堂裏格外明朗清楚,想要不被聽見也不可能。

“夫人,今日先生不在麼?”嚴安聽見了陳玉嬌的笑聲後,很是自來熟地衝著陳玉嬌打招呼。

他從一開始,就稱呼陳玉嬌為夫人,稱呼唐澤雨為先生。在秦漢時代,這夫人的稱呼有兩種情形。一種是丈夫對妻妾的稱呼。其二,便是社會上對已婚女性的敬稱。陳玉嬌在這酒肆裏,在店裏忙活的店小二們都叫她老板娘,而且當初唐澤雨還對店裏幹活的小二們說過,陳玉嬌是他的未婚妻。就是借著這個身份,陳玉嬌才能擺脫了原來的那個身份。可現在這一聲夫人的稱呼,陳玉嬌在這裏呆了快要半年的時間裏,也是知曉,這是看在唐澤雨的麵子才給她的敬稱。

先生這個稱呼,那可是對學識淵博的文人的尊稱。要當得起學識淵博這個詞,那可是不簡單。可自己的老鄉唐澤雨麼,陳玉嬌與他相處這些日子來,她還真的覺得,他當得起。尤其是在古文曆史方麵的造詣,隻要陳玉嬌要問他典故,他的回答簡直是就信手拈來,還給她科普的詳詳細細。

因此,這一次在聽到有人詢問唐澤雨的時候,陳玉嬌還是客氣禮貌地回應了一句:“我家老板有事情忙去了,今日不在喲。”

上次嚴安出現的時候,唐澤雨就告知了她,一定要離這些在朝堂裏混跡的人遠一點。尤其是文人,一不小心就會給自己惹上麻煩。更不要說她和唐澤雨是後世來的人,有的時候說話間,會冒出一些還沒有現世的詞彙典故,所以更是要小心再小心。有了唐澤雨警告後,陳玉嬌她又自己在某寶上買了一本《新編中國曆史大事年表》來看,這一看不得了,自然是知曉了嚴安的身份。然後再一次借著係統君的超時空網絡,查詢了一下嚴安的事情,順帶就把他的基友等的情況一起科普。所以,這一次嚴安出現,陳玉嬌都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若不是聽到那句“元芳,你怎麼看?”的標準句式,她還真的是要這麼一直隱匿下去的。不過事情的變化太快,那知道嚴安還是和她搭上了話。

陳玉嬌在回答完了嚴安的話題後,便不再說話,低頭繼續寫字。櫃台的台麵很高,所以在櫃台裏寫字做事,外麵的人是看不見的。

嚴安見陳玉嬌埋頭在櫃台上忙碌,以為她在理賬本。又想著那日這酒肆老板那無比震懾人的氣場,以及那卓爾不凡的見識,頓時心癢萬分,真的是恨不得能與這酒肆的老板促膝長談。可老板的氣場太可怕了,而且那眼神明顯的是要拒人千裏之外,想要與老板談論那天談論的話題幾乎不可能。

但是,這位酒肆老板的老板娘不一樣啊。上一次這酒肆老板言語的警告與戒備裏,就讓他明顯的感覺到了老板對她嗬護與照顧。所以,今日老板不在,可以套問一下老板娘,說不定就能從老板娘這裏聽到一點卓絕又優越的見識呢?

於是,嚴安一想到這裏,當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陳玉嬌的方向一拱手。然後就張口了:“夫人,上次聽得你同先生的談話,安受益匪淺。可惜當日話題被打斷,安非常想要知曉當日話題的結果,不知夫人可否告知安?”

陳玉嬌被他的態度與問話問的怔住。她至今都還沒有習慣這種說話文縐縐的方式,平日裏交流最多的就是唐澤雨,有什麼事情要做的時候,都是詢問唐澤雨。不能做的拜托給唐澤雨,能自己做的,也是詢問了唐澤雨的意見。而且唐澤雨從來就沒有讓她失望過,隻要她詢問他的意見,他總能給他一個完備的的參考答案,並且提出的意見總是那麼委婉實在,想要拒絕幾乎都不會。

今日他不在身邊,陳玉嬌猛然發現,自己的身邊像是少了什麼,空蕩蕩的極為失落。再低頭瞄一眼自己麵前筆記本上極為蒼勁有力且優雅無比的鋼筆字跡,她忽然發現,自己迫切的希望唐澤雨就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