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弄巧成拙(1 / 3)

謝蘅這晚可是有正事要做。距離她讓蕭九給蘇梨白下藥已經過去三日,藥效再如何也該揮發了。

趙瑾這邊換衣的時候,她並沒閑著。

等她簡單的吩咐了一下回來時,趙瑾已經換好了衣裳。謝蘅一眼見此,有些滿意的笑了笑,“世子爺,我先前便吩咐了蕭滿,給你準備了好幾身換洗的衣物,目前看來,這衣裳還算合身,穿你身上,格外的好看。”

經曆了先前種種,趙瑾對謝蘅的性格已經十分了解,這人看似放蕩不羈,風流成性,實則心細如發,思慮周全,總能注意到旁人極易忽略的許多細節。

趙瑾沒有對這件事發表更多的看法,隻頷首道:“不是想知道董府的事?”

謝蘅順勢坐在了圓桌之前,“所以,董五娘的情郎,是什麼情況?”

趙瑾理了理自己身前的衣襟,不急不緩道:“四年前,禮部侍郎宋臻,因殿前失儀,被革職查辦,後因在家中做詩諷刺當今聖上,鋃鐺入獄,宋臻與其長子被判斬首,其家眷男為奴,女為婢,天子下令,三代以內,不得再入朝為官。”

“所以,董五娘的情郎是——”

“若調查無誤,應宋臻次子,宋子逸。”

竟然是罪臣之子。

“他當真死了?”謝蘅又問。

趙瑾點了點頭,“根據花照壁的供詞,我的人,已經找到了他的屍骨。”

“是董老爺做的?”

“嗯。”

“董老爺知道他的身份麼?”這一刻,謝蘅就像是個好奇寶寶,問題接二連三的問出,趙瑾也沒顯現出任何不耐,“應是不知。”

聽完趙瑾的回答,謝蘅多少還是有些唏噓。

趙瑾喝了口茶,卻是又道:“你的事,我今日翻閱了一下三年前的卷宗。”

說起這個,謝蘅可打起了精神,她主動湊了過去,“有線索嗎?”

看著杯中的漣漪,趙瑾頓了一下,“這事有些複雜。”

謝蘅看了眼外麵,卻並沒有馬上回頭看向趙瑾,她問:“怎麼個複雜法?”

“蘇梨白身後有沐王府,而你背後是護國公,沐王府主管南樾,護國公守衛青益二州,兩股勢力權衡較量,平衡一旦打破,邊疆必定動亂。”

謝蘅蹙了蹙眉,“所以,你其實已經察覺到了一些情況?”

蘇梨白是沐王爺與沐王妃失散多年的女兒,也是二人這麼多年,唯一的子嗣,數年前找回時,二人自是疼惜不已,再一聽說在謝府做了多年沒名沒分的小妾,那簡直是在人心上下刀子。沐王妃更是一連哭了好些日子,知道蘇梨白對謝文有意,且木已成舟,就連孩子都有了,她隻恨不得把最好的,都補償給自己女兒。

偏那時,蕭輕禾已經嫁入謝府好幾年,她與謝文雖說不上有多恩愛,但也是相敬如賓,更是為謝文生下了三個兒女。

若蕭輕禾是個身份卑微的普通女子,最後或許會讓她受些委屈,變成平妻,可蕭輕禾的出身不比蘇梨白低下,她的身後,還有護國公在,蘇梨白出身雖顯貴,畢竟走失了這麼些年,還做了謝文這麼久的小妾,這事就變得十分的難解決了起來。

平妻吧,護國公那邊不好交代不說,對蕭輕禾也十分不公,繼續為妾,沐王府定然不會同意。

而就在這當頭,蕭輕禾出事了。

不僅她出事了,她的三個孩子,一下就沒了兩個。任是誰,都會率先懷疑是沐王府這邊動的手。

可是,事情調查出來的結果卻是,隻是一下人,不滿蕭輕禾曾經的處罰,因此尋機報複。

這個結果,對護國公那邊,定然是無法說服。

蕭輕若第一個就不相信。

然而,任是蕭輕若這邊如何調查,都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來,這件事,幾乎就成了懸案。

長女沒了,兩個外孫女也沒了,護國公又怎會甘願?他帶著滿身瘡痍的戰袍,上了金鑾殿,用曾經的功勳,懇求聖上下令徹查此事。

最後,誰也不知道聖上與護國公說了什麼,隻知道護國公是被人攙扶著緩緩走出的宮門。

蕭輕若何嚐沒有問過護國公是怎麼回事,奈何護國公並未細說,隻讓她等一等,今後必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人都說長姐如母,蕭輕若對蕭輕禾的感情,比尋常姐妹都要深,既然父親這邊指望不上,她便自己來。

這事的最後,便是蕭輕若不顧任何人的阻攔,嫁給了謝文。並很快帶著昏迷的謝蘅,離開了長安,回到了姑蘇祖宅。

這一修養,便是三年有餘。

上一輩人的恩怨,謝蘅是聽蕭輕若說過一些,但她多少帶了些個人感情進去,所以無法做到十分公正的來評斷。

這會兒聽趙瑾分析了一下兩方的勢力背景,也慢慢意識到,如果單純的因為個人感情還好,但若不是,事情恐怕還沒有明麵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趙瑾沉吟了片刻,“護國公可能也是考慮到了一些情況,所以沒有再把此事鬧大。”

謝蘅雙眸深了一深,“那這事,究竟是否是沐王府那邊動的手,你可有發現?”

“不是說,讓我來你府上幫你做人證?”趙瑾反問:“不該是你手中掌握了一些情況?”

這回答,成功讓謝蘅噎了一下。

最後,她好笑的看了人一眼,“那可得麻煩世子多住一兩日了。”

“我到時確定好了,再來找你。”

趙瑾的指腹摩擦了一下杯壁,“若最後證明是沐王府”

謝蘅沒有急著給趙瑾予肯定的回答,她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那也得先證明了是沐王府動的手,你說是吧?”

在昨夜之前,趙瑾並不知道謝蘅心底還埋了這樣一件事。看著人輕鬆的把事情告知,又拜托他幫忙利用職務之便查一下當年的情況,他心底突然就有些理解,為何謝蘅這般不願去學宮就學。

所以,一直以來,他的感覺都沒有錯。這人再是嬉皮笑臉,也不過是偽裝罷了,她有自己的思慮,也有自己的想法,並非表麵看起來的這般不務正業,無所事事。

他年長他幾歲,其實也不必與人計較那麼細致。這人沒心沒肺的,若是他事事在意,反倒是顯得矯情的緊。

一念及此,趙瑾睫毛輕輕顫了顫,他斂了斂目,把自己眼中繁雜的思緒盡數掩了下去。

自己說了話,這人就沒再接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謝蘅盯著趙瑾左右看了一會兒,未免笑著提議道:“這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先用膳?”

趙瑾收回了自己放在茶杯上的右手,“用膳不急。”

“這會兒天色還早,我二人還未正式切磋過武藝,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比試一下。”

“哈?”謝蘅眨了眨眼,旋即便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用了吧?”

“我鐵定打不過你,和你比試,不是被你虐麼。”

趙瑾輕飄飄的看了謝蘅一眼,“可我怎麼記得有人說過,找我來謝府,是為了指點武藝來著?”

話還真是謝蘅自己說的,謝蘅不好反駁,隻得硬著頭皮道:“我府中沒有什麼可以練武的地方”

“有心比武,四處都將是練武之地。”

趙瑾這話沒啥問題,可稍微聯係一下二人前後發生的事,便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起來。

謝蘅好笑道:“我咋感覺世子爺你這話似有所指呢。”

她湊近了對方衝人調皮的眨了眨眼,“真不是想報複先前馬車內的一吻之仇?”

謝蘅不提,趙瑾其實也沒想到那裏去,但他聽著這話也沒生氣,反而倏地笑了笑,“既然你都說是仇了,自然是要報的。”

這話一說完,趙瑾就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伴隨著嘩啦一聲響,一把軟劍就被他抽了出來。

“看招!”

幾乎是趙瑾動的瞬間,早已預料到人會有反應的謝蘅便連連往後退了兩步,一見人拿出了劍,她一邊閃躲一邊叫喚道:“喂喂喂,這不公平!”

“我手上沒武器,你怎麼可以用兵器!”

趙瑾不為所動,“與人交手的時候,對方可不管你是否有無兵器。”

“哇你這人”

屋子裏能躲的地方有限,若真打起來,謝蘅定然是贏不了趙瑾的,所以,她隻能先發揮自己的優勢——跑!

二人一前一後的從屋子裏躍了出來,一時之間,院子裏兩道人影快的隻能讓人看見殘影。謝蘅手中沒有兵器,趙瑾又緊追不舍,她隻得把折扇拿了出來,勉強應對。

趙瑾下手有分寸,他一邊和人交手,一邊不忘指點道:“最好的防禦是進攻,而非是一昧躲避,你動作快,更應該想的是如何主動出擊。”

這麼會兒功夫,謝蘅的衣裳都被劃破了幾道口子,她本就不敵趙瑾,還別說對方武器上占了優勢,一聽這話,便沒忍住道:“敵強我弱,你教我要如何進攻!”

趙瑾雙眼一凜,“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說是說得好,可出手也不見得多手下留情,謝蘅一麵小心著應對一麵沒好氣道:“這些你都是空話好不好!”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趙瑾不欲和人多說,一句“自己領會”,算是對謝蘅話的回應。

謝蘅拿人沒辦法,也知道趙瑾確實是在鍛煉她的應對能力。隻得打起精神,和人交手,這期間,還不忘躲避的時候突然湊近人身旁與其說笑道:“世子爺,我要是一會兒贏了你,有獎勵嗎?”

趙瑾聞言,嘴角多了一分笑意,他倏地彎腰一邊手腕劍花一邊橫掃,“這般篤定,能贏我?”

謝蘅連忙躲開,“人總得有些期盼,畢竟有期盼,才有動力嘛。”

趙瑾輕輕彈了一下劍刃,“你要能贏我,我便幫你解決謝禦史讓你去學宮的事。”

謝蘅眼前突然一亮,“好!”

“君子一言,可是駟馬難追!”

趙瑾輕笑了一聲,顯然對謝蘅能贏自己,並不大看好。

謝蘅也再強調什麼,她眼珠子轉了轉,很快便有了一個想法。

隻見她利用係統加持的輕功,突然躍到了人的身後,嘿嘿笑了兩聲,“世子爺,你上次那畫冊,挺勁爆的,啥時候我兩一起看看?”

趙瑾被謝蘅這似有所指的笑弄得有些不明所以,當然,他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就是了,“什麼畫冊。”

謝蘅似笑非笑的看了趙瑾一眼,“書齋那次,我撿到的那東西,別說你沒看過啊。”

“還以為世子爺純情的緊,沒想到私下這般豪放,那些書我可都沒看過,世子爺倒是走在了潮流之前,小弟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這事謝蘅不提,趙瑾早就忘了,如今被搬出來揶揄自己,他麵色頓時一僵,“你”

謝蘅仿佛還嫌自己說的不夠,對方的劍是軟劍,她倏地打開折扇,再運氣於上,抵住了對方的一擊,隨即笑嘻嘻露出了一個腦袋調侃道:“世子爺,老實交代,是不是早就偷偷摸摸的體驗過這男女之情。”

“剛才我可是險些被你騙了啊。”

趙瑾本一心想著指導謝蘅,然而,謝蘅的話就好像是有魔力一樣,總能挑起他平靜的思緒,心亂了,他的呼吸就有些不穩了起來,察覺到此,趙瑾皺了皺眉,冷聲回道:“滿嘴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