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漫天的雲霞雪山飄過,長年積雪的冰宮仿若著了火一般,金燦燦的。火紅的天空離的那麼近,仿若伸手便能觸及一般。
宴會散了,江湖人迫不及待的下了山,一路往白龍城的方向趕去。冰宮裏安安靜靜的,不遠處天山弟子嬉笑著去吃晚飯的聲音都顯出一種恬靜來。
“二小姐!”破軍在馬廄裏找到水鏡月的時候,她正在給阿離刷毛,聽見他的聲音,頭也沒抬,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破軍過來奪走她手中的刷子,拉著她就走,道:“二小姐,大夥兒準備去千山絕喝酒,就差你一個了。”
水鏡月任由他拉著走,開口道:“你又上不去,著什麼急?”
破軍回頭,咧嘴對她笑了,“雁長飛和空桑說可以帶我和廉貞上去,長庚公子帶著阿桐,二小姐你就好心把玲玲給捎上唄。”
已經三月了,江南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天山腳下的雪也漸漸融化,千山絕山頂的風卻仍舊冷的徹骨。
巨大的篝火點燃了,金黃的烤肉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跟醇厚的酒香混合在一起,都是濁濁塵世的味道。
雁長飛扔給水鏡月一小壇酒,道:“我師父珍藏的好酒。”
水鏡月眼睛亮了亮,喜滋滋的揭了封泥,聞一聞,眼睛笑得就隻剩下一條縫了。
雁長飛那了酒壇子跟她碰杯,也不多話,拿了酒壇子就喝。
水鏡月很高興,一口接一口的喝著,把千蹤的酒讚得獨一無二。
古玲見她喝的急,趁空隙往她嘴裏塞了一口烤羊肉,道:“別光喝酒,先墊墊肚子。”
水鏡月也從善如流的吃了,轉頭看了一圈,問道:“阿傑呢?”
一旁的長庚慢悠悠的瞧過來,眼神似乎還帶著幾分指責——終於想起你家寶貝徒弟了?
水鏡月眨了眨眼,想起自己來到冰宮之後,似乎的確很少見到那小子了,不由有些心虛,“那小子生氣了?”
長庚淡淡笑了,對她舉了舉酒杯,也不解釋。
水鏡月挑了挑眉,撇過頭去喝酒——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是有些沒顧上那小子,不過,長庚有什麼立場責備她?
喝得盡興了。
空桑舉著酒壇子對雁長飛說今日他掌門人的風頭都被言莊主搶走了。雁長飛便問他當日繼承掌門人之時是什麼情形。空桑嗤笑一聲,道江湖兒女哪有那許多繁文縟節,寫個告示貼在山崖上給門下弟子知會一聲就是了。雁長飛挑了挑眉,似乎對昆侖派提起了些興致……
唐小惠抱著酒壇子,一張臉紅彤彤的,笑嘻嘻的央著風尋木給跳個舞來助興。風尋木也有幾分醉意,跳舞是不會的,倒是趁興舞了一回劍。旁人湊著熱鬧看得直鼓掌,水鏡月卻知那是絕跡江湖的拂雲劍法——風尋木到中原兩年都沒敢使出的劍法,這會兒想必也是醉了。
能喝醉是好事。
月至中天,水鏡月仰頭,順勢往後倒下,醉臥在冰冷的雪地上,伸手在虛空中抓了一把,似乎想要摘下夜幕中的銀鉤。背後漸漸傳來一陣寒意,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
“師父!”
一張笑臉出現在頭頂,咧著嘴角一臉的得意,亂糟糟的頭發卻顯得有些狼狽,身前還背著個包裹,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水鏡月起身,盤腿坐了,“阿傑?你怎麼來了?”
阿傑笑得更得意了,“師父,我練成踏月步了!”他說著將護在胸口的包裹取了下來,打開卻是一個食盒,從裏麵取了兩小碗麵條出來,送到水鏡月跟前,“師父,生辰快樂!”
水鏡月回頭,就見眾人都笑嘻嘻的看著她,哪裏還像是喝醉的樣子?她笑了笑,接了一個碗,又從阿傑手中接了筷子,認真的吃了起來。
阿傑嘴上仍舊說個不停,道:“麵條是公子擀的,桐哥哥煮的。玲玲姐說要煮兩份,師父,一碗麵是長命百歲,兩碗是不是就是長命兩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