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兩人之所以沒有提起這件事,一來是覺得太丟臉,二來麼,他們一直以為那些西域武林人已經死了——
被冰封在雪山之中,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完全看不出還有生機。
——那模樣不像是雪牢,倒像是一座冰雪陵墓。
空桑仍舊有些無法相信,問道:“他們真的還活著?”
水鏡月看著那一張張毫無生機的臉,也有些不確定了。她當時聽說了這事之後,之所以覺得這這些人沒死,是因為雪牢裏不會關死人。以她對那個人的了解,人死了扔進山穀裏喂鷹,或者一把火燒了做花肥才是他的行事風格。
雷宗潤給了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還活著。”
水鏡月問道:“怎麼弄出來?”
雷宗潤沉默了。
長庚看了水鏡月一眼,道:“我可以試試。”
水鏡月回頭看他,戲謔道:“你不會直接把人給弄成冰渣子吧?”
長庚看著她,微微翹起的嘴角笑得略無奈。
雪牢旁邊仍舊是一段階梯,階梯兩旁的石雕一直通往山頂。雷宗潤道:“阿月,教主在上麵等你。”
他又看了看其他三人,道:“你隻能帶一個人上去。”
水鏡月不解,“為什麼?”
雷宗潤沒有解釋。
水鏡月道:“我一個人上去,他們留下來救人。”
雷宗潤還未開口,長庚已經拉住了水鏡月的手腕,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嚴厲,“我跟你一起上去。”
水鏡月看了眼那冰封在雪牢中的人,皺了皺眉。
長庚道:“他們暫時死不了,回來了再救也不遲。”
水鏡月抬手,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疼,“放手。”
長庚的眼睛眯了眯,反倒握的更緊了些,僵持了半晌,仍舊沒有放開的跡象。
水鏡月咬牙,道:“你想捏碎我的骨頭麼?”
長庚的手指僵了僵,低頭,似乎才發現他的手指都變了顏色,立馬放開了她。
水鏡月捏著手腕,斜睨了他一眼。
長庚眼中似乎有些驚慌,動了動嘴唇,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垂了眼眸。
水鏡月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他,“走吧。”
長庚抬眼看她,半晌,不由彎了嘴角,笑意直達眼底。
水鏡月“嘖嘖”兩聲,搖著頭往台階那邊走過去,在一隻腳踏上台階的時候,卻突然止步了。
長庚剛走到她身後,胸前卻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直將他逼退了三丈!他猝不及防間差點踉蹌著摔倒在地,疑惑間抬頭,卻見水鏡月站在他對麵,一直手還是推拒的姿勢,眼神冷冽得仿若千山飛雪。
水鏡月放下手臂,五指緊握成拳,沒有看長庚,也沒有任何解釋,眼中的飛雪沉寂,化作比夜更黑的深潭,道:“雁長飛,你跟我上去。”
她說著便轉身,踏上了寒風凜冽的台階。
雁長飛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卻知道一件事——上麵有一個讓他毫無抵抗之力的高手。於是,他毫不猶豫的便跟了上去。
“阿月。”一直旁觀著這一切的雷宗潤開口叫了一聲。
水鏡月腳步微頓,卻沒有轉身。
雷宗潤仰頭看了看夜空中已經偏西的彎月,道:“雖然有些遲了,但……生辰快樂。”
長發在狂風中亂舞,黑色的背影在寒風料峭中有些單薄,但仍舊是記憶中堅定的模樣。
銅麵再次覆上臉頰,那隻僅剩的右眼中透出一絲笑意——而今,你也終於不再是一個人。
——雖然遲了,但,終究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