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廟會轉了轉,下山之前,水鏡月特地去拉著長庚去買了些吃食,說是帶回去當下酒菜。
回到黑沼夫人的酒館,唐小惠見水鏡月直接上了樓,問道:“你不是特地買來小吃當下酒菜的?不去樓下買些酒?”
水鏡月嘿嘿的笑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壇酒。
長庚抱著一包包的吃食,看著那酒壇笑得有些無奈。水鏡月偏頭看他,道:“我付了銀子的。”
長庚道:“神明需要銀子嗎?”
水鏡月撓了撓下巴,望天,“神明都是出家人,不能喝酒。”
唐小惠算是明白了,敢情這是祭酒呢。她來了興致,一蹦一跳的跑進屋裏,一邊找酒杯一邊笑道:“偷都偷了,說什麼都晚了。哎,長庚,這個喝了真能看到神明妖怪之類的?”
他們這四個人,酒量最好的自然是水鏡月,其次是風尋木,唐小惠這些年跟著水鏡月練出了些酒量,但喝多了仍舊會頭疼。至於長庚,他平日裏很少喝酒,即便是酒宴,大多也隻是端著酒杯擺擺姿態而已。
長庚自己喝得節製,也不讓水鏡月多喝,說是喝酒傷身。水鏡月雖喜酒,卻並不上癮,也就隨著他了,隻道:“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那時候你可不許阻我。”
所以,最後,四個人,兩壇酒隻喝了一壇。酒其實並不是什麼好酒,不過是東山寺的和尚自釀的素酒,比樓下黑沼夫人的清酒還清淡。不過,大概因為是偷來的酒,幾人喝的時候還覺得挺刺激。
唐小惠雖然沒有醉,喝了酒倒是有些困倦,一回到房間就抱著被子倒在地上不想起來了。水鏡月過去幫她蓋好被子,道:“乖乖蓋好被子,當心著涼。”
她正說著,聽見敲門的聲音,起身開門,見到站在門口的風尋木,眨了眨眼,問道:“你來找我的還是找小惠的?”
風尋木撓了撓腦袋,“我想問問我爹的事……長庚讓我來找你。”
若是當初在半月灣,風若穀說的那些話就足夠讓風尋木起疑的了,不問,或許隻是在逃避。昨日張潮和胡安然出現,若是他再裝傻,就太不負責了。
水鏡月雖覺得他那句問話有些好笑,不過,卻有些笑不出來。她側了側身,將人讓了進去,道:“這事我也不清楚,你還是問小惠吧。不過,阿晚,她願不願意說,還是要看你的態度。”
唐小惠原本就沒有睡著,聽見風尋木的聲音,酒都醒了大半了,此刻已經盤腿坐了起來,抱著枕頭,道:“風尋木,你想知道什麼?”
水鏡月出了門,將門關上,抬眼看了看對麵的房間——風尋木剛剛出來的時候沒有關門。
長庚此刻正側身坐在窗台上,一隻腳弓在窗台上,另一隻腳垂在窗外,低著頭,一隻手手中拿著水鏡月送他的那把匕首,另一隻手拿著一塊木頭,似乎是在雕什麼東西。
水鏡月斜倚在門口,看著他的側臉,似乎沒有進去的打算。
良久,長庚終於抬頭,對她笑了笑,“怎麼不進來?”
水鏡月揚了揚嘴角,走了過去。長庚給她讓了個位置,她輕輕一躍,坐在他身邊,有些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的木偶,問道:“你上次買刀,就是為了雕這個?”
長庚點頭。
水鏡月拿過那木雕,翻來覆去的打量良久,道:“上次也見你在雕這個,這麼多天了還沒成形啊?你是想雕什麼?”
長庚道:“雕兩個人偶。”
水鏡月眨了眨眼,“這是第二個?”
長庚:“……第一個還沒成功。上次那個雕的太糟糕,扔了……其實已經雕廢了九個了,這一個大概也是不成的。”
水鏡月看了他一會兒,忍俊不禁。這一笑就有些收不住,她斜靠在他身上,看一眼手中慘不忍睹的木雕,就忍不住笑得更歡快。
長庚有些不好意思,想跟她生氣吧,低眉見到她彎彎的眉眼淺淺的梨渦,又氣不出來。其實他自己看那木雕也覺得有些醜,不過,大概是因為用了心,總覺得醜也醜的可愛。他伸出食指點她的額頭,“其實也是有進步的吧?”
水鏡月咧著嘴,忍了笑聲,拿過他手中的匕首,“早說麼。我教你,別說雕兩個人了,給你雕個十八羅漢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