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蘭殿外發生了什麼事?
石君祿安排在外麵的護衛,名義上雖屬城防營,可實際上是一批效忠石家的死士,絕對不會背叛,那麼,他們為什麼沒有進來?
石君祿很困惑,躲避無戚的重劍之時,凝眉看向的一直護在景平帝身前的尚在飛,然後是隨時準備出手的夏成林……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兩人其實跟他一樣困惑。
門外牽製城防營的不是禦林軍——景平帝為了讓石君祿安心,帶來的護衛包括尚在飛在內也隻有四人。自然也不會是康定軍——夏成林從襄陽城的人加起來也不到二十人。
可若不是這兩人,金陵城還有哪裏有兵力可以與城防營對抗?
金陵府?不可能。趙大人即便把金陵府那五百府兵都拉過來,也隻有送死的份兒。
什麼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城防營的最善戰的一支隊伍無聲無息的消滅?
尚在飛和夏成林的心中都冒出一個名字——阿月?
可是,風尋木卻在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之時就立馬否定了——水鏡月會刺殺石君祿,卻絕不會對軍人動手,無論是城防軍還是禦林軍。
不過,很快,無論是尚在飛、夏成林等等身在局中的大昭文臣武將,還是如風尋木蕭淩雲一般的旁觀者,都沒有空理會殿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大殿中的形勢很詭異——
今日參加宴會的,大多數都是丞相一脈的。最初的驚訝過來,他們總算想起來這時候應該去救完全不會武的丞相大人。不過,因為殿外突然的安靜,還有無戚那淩厲的劍法,讓他們的援救遲疑了片刻。
就在他們遲疑的一瞬間,夏成林已經起身了,他們便再也沒法救援了。
可是,當他們頹然坐下,等待許久,卻沒有見到丞相大人血濺當場的畫麵。
丞相大人很好……不是,丞相大人看起來很不好,被人追殺得很狼狽,險象環生。可是,已經第幾劍了?普通人能躲開蜀山派高徒、武科狀元接連刺出的十幾劍嗎?
所有人定睛看過去,眉頭漸漸擰起,心中漸漸生出困惑——丞相大人的動作會不會太敏捷了些?還是他的運氣太好了些?
“哧——”
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無戚手中的重劍劃出一道白光,卻是收了劍。他站在石君祿三步之外,淡淡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他承認得很坦然,但語氣中仍舊難掩失落,還有一些悲傷。
“丞相大人會武?”有人驚訝叫出聲來。
夏成林斜了那人一眼,勾起一邊的嘴角,笑得有些玩味,“傻了吧唧的,這樣都看不出來?這人明顯不是丞相大人啊,白癡!刺客不是新科狀元郎,而是這位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丞相大人’。有人假扮丞相大人混入宴會,居心叵測啊各位。真正的丞相大人,說不定已經遇害了呢。”
——假的?
大殿中的文臣武將們身體晃了晃,風中淩亂,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此時,那位假丞相終於裝不下去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向在座的各位,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對麵的青禾打斷:“你叫無戚?想不想贏?”
無戚點頭。
青禾笑了,臉上的皺紋帶著一絲莫名的傷感,道:“雙木成林,三桑遺玉,九柳為澤,百仞無枝,是以千燭化風息[注]。”
無戚的眼睛亮了亮,黑色的重劍再次回到手中,雙目微垂,體內真氣流轉,與重劍相互感應……再次睜眼之時,手腕微動,原本沉重的劍仿若活了過來似的,冰冷的玄鐵劍再次刺出——
劍氣所達之處仿若有冰雨落下,重劍所指之處即為河流,涓流成澤。持劍之人仿若生長於沼澤之畔的樹木,無枝無葉,對影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