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城破了,勝利的果實就在眼前,可又似乎咫尺天涯。
金軍攻擊受挫,讓不少還算冷靜的金軍騎兵察覺到了異樣,開始重新審視起了敵人,以及腳下這片陌生的戰場。
在火把的照耀下,金軍發現從北涼城北門進入後竟然是一片空曠的平地,所有的房屋都被拆卸一空,隻有漢軍的方陣位於中央。
詭異的場麵,奇怪的戰局,以及……無法理解的對手!
漢軍為什麼要把城北的房屋拆光,這樣做簡直就是愚不可及,畢竟如果要打巷戰的話,有房屋阻隔至少還能有效遏製金軍騎兵的衝擊。
而現在,漢軍方陣雖然擋住了金軍騎兵的攻勢,可隻要金軍騎兵再衝上幾輪,何愁漢軍方陣不破?
隻是……金軍的騎兵能夠再次衝起來嗎?
有金軍將官朝四周看了一眼,眼中頓時流露出驚懼之色,他發現城北的空曠區域雖然不小,可已呈現出擁擠的趨勢,到處都是像瘋狗一樣,亂吼亂叫拚命往前衝的金軍士卒。
阿琪格大掠三日的誘惑太大了,所有金軍士卒為了多掠奪上一份財富,全都不願甘於人後,隻管一股腦的湧進被攻破的北門,使得金軍的建製被嚴重打亂,軍官的指揮調度幾乎陷入癱瘓,從某種程度而言,金軍已然成為亂軍!
前方的金軍騎兵攻擊受阻,後方的金軍不知道狀況,依然急不可耐的往前推進,前後擁堵在一起,場麵極度的混亂不堪。
如此一來金軍騎兵如何還有空間重整隊伍,更不要說完成新一輪的衝鋒。
而就在金軍陷入了兩難境地之時,漢軍的反擊卻是淩厲無比。
在弓箭手的配合下,漢軍長槍兵,刀盾手層層推進,麵對失去機動性,隻有皮甲防護的金軍騎兵,漢軍完美的形成了碾殺。
嘹亮雄壯的號角聲中,漢軍每一次邁動腳步,都可以收割數十個金軍士卒的性命。
這樣的殺傷力對於衝進城的萬餘金軍並不大,可是金軍一時半刻根本組織不起有力的抵抗,大部分金軍將士還沒能發現戰場上突然逆轉的形勢,使得金軍人數雖多,但已無法對漢軍構成實質性的威脅,還要麵臨被不斷蠶食的危險。
“殺——!”
“殺——!”
“殺——!”
漢軍還在推進,踏著相同而統一的步點,保持著單調而流暢的陣型,他們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山嶽,無法阻擋!無人可敵!
麵對如此堅不可破的軍陣,衝在最前的金軍終於有所覺悟,有金軍將領大聲喊道:“不要亂,從兩邊展開,包抄敵軍!”
騎兵包抄迂回,這是最常見的戰術,隻是這樣的戰術一般都使用在野外,在城市中使用恐怕還是第一次。
不同的戰場,不同的選擇,金軍中不乏機敏之輩,在困局中成功找到了突破點。
漢軍不知為何把城北弄的如此空曠,空曠到方陣的左右兩邊依然存在二十步左右的空檔,而為了擋住金軍騎兵的衝擊,漢軍方陣的正麵布置的十分厚實,可這也導致了兩翼太過薄弱,一旦遭受攻擊很有可能被敵軍穿透,從而分割剿殺。
這是一個致命的弱點,金軍之前是因為輕敵而沒有發現,現在他們不會再輕易錯過。
沒過多久,就有數百金軍騎兵從左右兩翼展開,不少人已經握緊了韁繩,隨時準備勒轉馬頭,從側翼殺進漢軍的方陣。
麵對金軍的包抄,漢軍竟然視而不見,他們依然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仿佛金軍根本威脅不了側翼一般。
正麵的戰鬥依然呈現一邊倒的趨勢,受限於空間的狹小,在漢軍方陣的穩步突擊下,金軍騎兵隻能勉強支撐,許多騎兵跳下戰馬選擇步戰,這樣做至少可以減小自身的目標,免得被漢軍當成活靶子一個個刺落馬下。
可是即使選擇步戰,沒有長兵器,又沒有鐵甲盾牌防護的金軍騎兵如何是步兵大陣的對手,好不容易擊殺一個漢軍士卒的同時,往往要付出五六人,甚至十多人的代價。
這樣的傷亡是令人絕望的,可絕望的隻是最前方與漢軍接觸的金軍騎兵,後麵的金軍騎兵以及步卒根本不知道戰況,為了財寶,為了女人,他們依然在向前擠壓,一步步的把前方的戰友逼向絕境。
貪婪,最大的原罪!
今夜,它淩駕於軍令之上,腐化了金軍的指揮秩序,給漢軍帶來了勝機。
隻是勝機似乎並不長久,在前方苦戰的金軍騎兵滿是期盼的目光下,兩翼包抄的金軍總算成功展開,朝著漢軍方陣的左右兩側衝殺而去。
而漢軍的側麵沒有防禦,隻要一個衝鋒就能絞碎這個不斷吞噬金軍生命的方陣。
戰馬在奔馳,戰刀在亂舞,金軍騎兵們對搶掠的貪婪已化作對殺戮的渴望,個個通紅著雙眼,如狼群撲向了一團待宰的綿羊。
有金軍騎兵高舉起了馬刀,下一個呼吸他就可以斬下敵人的首級,而他胯下的戰馬就能踩碎敵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