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淚淡笑一聲,不等笑聲散去,他已經問道:“大師兄,你怎麼看那個北涼王?”
李宗望眼中多了分認真,凝聲道:“如果八字讖言的傳說是真的,那麼北涼王是七星之一的可能性極大。”
宇文淚臉色沉重,說道:“七星初現,必引來各方勢力的爭奪,天璣已經落入博爾覺羅之手,而開陽也出現在他眼前,博爾覺羅是不會輕易錯過的。”
李宗望皺了下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淩厲道:“博爾覺羅野心勃勃,如果讓他再得到開陽,大金國力勢必大增。”他吐了一口氣,神色略顯輕鬆道:“所幸開陽是北涼王,他是軒轅皇族,相信不會輕易被博爾覺羅招攬到麾下。”
宇文淚點頭道:“北涼王確實不是一個可隨意拿捏之人。”他說到這裏,腦海中忍不住想到了博爾覺羅,覺得這位雄才大略的大金國主,和軒轅宸有著極大的相似之處。
到底是哪裏相似,宇文淚說不出來,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有錯,他還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北涼王日後的成就恐怕不會差於博爾覺羅。
李宗望看了沉思之中的宇文淚一眼,拿起了桌上的香茶,喝了一口後,說道:“那位北涼王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宇文淚回過神來,聽後卻是笑而不語。
李宗望麵露思索之色,又道:“他在求糧之事上表現出無比的強硬,可是在俘獲老夫幼子重茂時,卻沒有拿人作為換糧的要挾,老夫又用媚兒來拉攏,他又毫不領情的拒絕,難道他不懂得一旦有了姻親關係,從我李莊獲得糧食會變得更為方便嗎?”
宇文淚瞥了李宗望一眼,搖頭道:“大師兄,你難道真看不懂北涼王這個人嗎?”不等李宗望回答,他微微一笑:“大師兄,你其實是明白的,而且十分欣賞他,所以當時才會故作冷淡的冒然離開。”
李宗望一怔,隻見宇文淚目光清澈的盯著自己,心中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說道:“沒錯,老夫是發自內心的欣賞那位北涼王。”他頓了頓,說道:“重茂無知,領鄉兵冒犯北涼王,北涼王卻以德報怨,而麵對媚兒時,他又不為女色所動,這些皆是亮堂堂的男兒本色,讓人如何能不欣賞!”
宇文淚抿了一口茶,萬分感慨道:“大師兄說的不錯,北涼王確實有諸多可取之處,但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心太軟了……北涼城之戰後,如果他不隨著北涼城十萬百姓一同遷移的話,又怎麼會被博爾覺羅的天狼軍追上。當然,如不這樣,大師兄估計也不會如此欣賞他了。”
李宗望一臉嚴肅道:“此乃仁心,聖人之作為也!”
宇文淚淡淡道:“有些人天生已經注定並非尋常之人,北涼王算是一個,可是亂世之中,仁心隻是雞肋,隻有絕情才能成就王者,北涼王注定隻會成為他人的墊腳石。”
李宗望默然半晌,突然站起身來,擲地有聲道:“就算北涼王真是墊腳石,我們也不該去踩上一腳。”說到這裏,他望著宇文淚,又是深深一歎:“師弟,對於那件事,你沉迷太深了,最終隻會害人害己,大師兄拉不了你,也不會與你一起沉淪,北涼王之事,大師兄不會再插手了。”
宇文淚臉色變得黯淡,低聲道:“我不會再麻煩大師兄了,隻是有些事無法逃避,既然讓我遇到了北涼王,就絕不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雙眸迷蒙,盡是如深秋枯葉般的蕭索之色:“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
二人默然,室內沉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