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身手極快,那人當然逃脫不了, 很快就被押至趙寒煙麵前。

趙寒煙仔細打量這名讓她眼生至極的男子, 二十出頭, 長臉,高鼻梁, 小眼睛, 身量和她差不多。

人畏畏縮縮,跟信上所表達的氣勢可不大一樣。瞧他偷瞄展昭的表情有些驚惶, 看起來應該是認識展昭,萬沒有料想到會被四品侍衛抓過來?

“這是你的?”趙寒煙舉起信。

長臉男子眨了眨眼,沒說話。但當展昭的目光投過去的時候, 他立刻點頭承認了。

“緣由?”趙寒煙又問。

長臉男子看著趙寒煙, 紅了臉, 但憋著嘴說不出來話。

趙寒煙請展昭去那邊樹下歇息。展昭點帶頭, 轉身去梧桐樹下的凳子那兒坐下了,遠遠地看著趙寒煙這邊。

長臉男子麵色稍有緩和,頻繁地轉眼珠, 似乎在琢磨怎麼應對。本來他送個信,隻是想單獨挑戰廚子, 讓廚子受激將後和他比試,然後設計讓他輸, 覺得丟臉, 主動退出。在長臉男子的認知裏, 書生都是臉皮薄, 丟不起人的,從他打聽到開封府的新廚子是個書生出身的後,就琢磨著怎麼把人刺激跑。結果現在搞得被展護衛提前捉到,他也沒個準備,有點慌。

“嗯?”趙寒煙見對方沒反應,又示意一聲。

“我是謝大山的兒子,謝安。”

趙寒煙愣了下,等了半晌,見那叫謝安的男子沒有再說話,隻好問他謝大山又是誰。

“你……”謝安皺眉,情緒也更激動,“謝大山是我父親!”

趙寒煙不太明白。這個他前一句介紹的時候就說過了,她知道。

啪!

碗摔碎的聲音。

在廚房裏頭刷碗的來旺聽到‘謝大山’扭了頭,看見謝安,也顧不得摔在地上的碗,擦了擦手,急忙走出來,眼睛直勾勾打量謝安。

“你就是謝大哥的兒子?”來旺打量謝安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突然意識到自己叫謝安父親大哥,是似乎有點兒占便宜,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對,我就是,你是?”謝安見終於有人認他了,麵色稍作緩和。

“我是來旺,不知道謝大哥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

“知道知道,我爹常說你人好!”謝安笑了下,然後又很抵觸地白了一眼趙寒煙。

趙寒煙更糊塗了。

來旺忙湊到一邊和趙寒煙解釋道:“上一位廚子就叫謝大山。”

趙寒煙反應過來了,原來謝安就是那位意外被殺的廚子的兒子。

廚子無辜,死得悲慘,謝安極可能處在喪父的悲痛之中。而今他來,見自己占了他父親曾經的位置,並且還不知他父親的名字,一時看不順眼自己,稍作惱怒也在情理中。趙寒煙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他一下。

不過既然他並不太喜歡自己,趙寒煙也就不和他主動說話了,對其點了點頭,就去忙自己的,取泡好的蘑菇要切丁。

謝安卻理解為趙寒煙在無視自己,更為生氣。

“我爹在開封府做個廚子,卻無緣無故飛來橫禍,白白喪了性命,他老人家尚屍骨未寒,這個地方卻是煙火依舊啊。”謝安忘了展昭的存在,嘴皮子比之前溜了很多。

趙寒煙知道上一任廚子的死是意外,的確可憐,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近半年,謝安這個時候來提這些,似乎有點奇怪。若不滿找開封府理論,也該是他父親剛剛身亡之時,怎麼等到現在?而且他給自己那一封挑戰信又是什麼意思?

趙寒煙琢磨著謝安可能還是衝著自己來,那些話大概是要先賣慘,就大概了解了謝安的心思,他可能是想要廚子的位置。趙寒煙覺得更可笑了,沒去反駁他。

展昭這時候走了過來,對謝安父親身亡一事的致歉。

“道歉有什麼用?道歉我父親能活過來嗎?”謝安退了一步,保持跟展昭的距離,反駁他的時候底氣稍有些不足,但還是把話說出口了,顯然他已經比剛剛被抓那會兒膽大很多,簡單來說他緩過勁兒來了。

他父親確實已經身亡了,這個事實改變不了。

雖說開封府已經補償謝家一筆錢財,但誰都清楚錢換不回人命。展昭很無奈,除了賠錢和對死者家屬致以歉意之外,他們確實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不過今日謝安突然找上門來,故意挑釁小廚子,又特意提起他父親的死,肯定有目的,所以展昭就直接問謝安到底想如何。

“我父親死得可憐,你們怎麼能就這麼隨便忘了他。”謝安垂著眼眸,不滿地念叨著。

這時忽然白影從房頂迅速落了下,剛好站在謝安的對麵,謝安嚇得連退幾步,一臉餘驚未定地看著白玉堂,問他是誰。

“這位謝兄弟,你父親去了,大家都覺得可惜,同情你,也願意幫忙,盡些綿薄之力。可是說句不中聽的話,誰也不能因為他的死,連日子都不過了,都跟著他死吧。你好端端不在家裏守孝,跑到這裏說這些話酸人做什麼!”